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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策问贤良,科举取士,其法循此,而抑可以得人;然而不能无不得之人矣。
至于既简在位,或贤或否,则以功而明试之,非以言者之始测于影响,而下亦仅此以为自效之资也。
且夫藉言以为羔雁者,亦挟长求进之士尔。
其畜德抱道、具公辅之器者,犹不屑此。
而况大任在躬,天职与共,神而明之、默而成之者,非笔舌之所能宣;而喋喋多言,以掩力行不逮之愆尤乎?
即以敷奏言之,射策之士,谏议之官,言不容已也,而抑各有其畔,不可越也。
将以匡君之过与?则即以一德之凉,推其所失而导之以改,无事掇拾天德王道,尽其口耳之所记诵者,罄之于一牍也。
非是者,为鬻才之曲士。
将以指政之非与?则即一事之失,极其害之所至,而陈其所宜,无事旁推广引,泛及他端之未善,以责效于一朝也。
非是者,为乱政之辩言。
将以摘所用之非人与?则即以一人之罪状,明列其不可容,无事抑此伸彼,滥及盈廷,以唯吾所欲废置也。
非是者,为死党之憸人。
将以论封疆之大害与?则即以一计之乖张,专指而征其必偾,无事胪列兵法,画地指天,以遥制生杀之枢机也。
非是者,为首祸之狂夫。
且夫一言出,而且俟君之行此一言也,则事不冗,而力以暇而有余。
一言出,而君既行此一言矣,则意相得,而后可因而复进。
故志行而言非虚设。
行与不行,皆未可必之于君心;姑且言出如哇,而唯恐不充于幅,诚何为者?况乎一人之识,以察一理,尚虑其义不精,而害且伏于其隐。
乃搦管经营,旁搜杂引,举君德、民情、兵、农、礼、乐、水、火、工、虞、无涯之得失,穷尽之于数尺之章疏。
才之果胜与?念之果周与?
发果以诚,而行果无不得与?问之心,而固不能自信;按之他日,而已知其不然。
徒尔洋洋娓娓、建瓴倾水而出之,不少待焉;不怍之口,莫知其咎,亦孔之丑矣。
则在怀才初进之士,与职司言责之臣,犹不可不慎也。
而得君已深,历任已夙,居密勿以静镇四海者,尤勿论矣。
明道以后,宰执诸公,皆代天工以临群动者也。
天下之事,唯君与我坐而论之,事至而行之,可兴则兴之已耳,可革则革之已耳。
唯道之从,唯志之伸,定命以辰告,不崇朝而遍天下,将何求而不得?
奚待烦言以耸众听?如其微言而不悟,直言而不从,欲行而中沮,欲止而旁出;则有引身以退,免疚恶于寸心,而不待暴白以号于人曰:“吾已缕析言之,而上不我庸也。
“此宰执大臣所以靖邦纪而息嚣凌之枢要也。
在昔李太初、王子明以实心体国,奠七十余年社稷生民于阜安者,一变而为尚口纷呶之朝廷,摇四海于三寸之管,谁尸其咎?岂非倡之者在堂皇,和之者尽士类,其所繇来者渐乎!
宰执有条奏矣,侍从有条奏矣,庶僚有条奏矣,有司有条奏矣;乃至草茅之士,有喙斯鸣,无不可有条奏矣。
何怪乎王安石之以万言耸人主,俾从己以颠倒国是;而远处蜀山闻风跃起之苏洵,且以权谋憯险之术,习淫遁之文章,售其尉缭、孙膑之诡遇,簧鼓当事,而荧后世之耳目哉?
姚元之之以十事要玄宗也,在未相之先,谓不可行而己不敢相也,是亦慎进之一术也。
既已为相,则唯其行之而无复言矣。
陆敬舆之详于论事也,一事竟而又及一事,因时之迫以答上问,而非阔(达)[远]迂疏以侈文章之富也。
宰执之道,司听言以待黜陟耳,息浮言以正人心耳。
言出而行浇,言长而忠薄,言之不已,而国事不可为矣。
读者惑焉,诧为盛美,违山十里,蟪蛄犹闻,束宋人章奏于高阁,学术治道庶有瘥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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