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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求岳说得要跑,露生揪着他耳朵,当真硬教了两段戏,一段“寻梦”
、一段“乞巧”
。
求岳填鸭一样学个囫囵,叫他唱一遍,也不成个调子,各自笑得脸疼——那是近来最末一次梦见他。
往后的梦,皆是糊涂的,不知是不是写信的缘故。
露生并不因为梦里失去他而难过,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求岳,也不是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他们不会说那样的话,至少现在是不会。
梦像生活的许愿瓶,有时也是生活的垃圾桶,美好的、得不到的,都在梦里,被退而求其次的、忍痛搁置的,也在梦里。
这样的梦做了不如不做。
想到这里,觉得头痛。
他出了半天的冷汗,口干舌燥,昏聩时那口没喝完的水钓得他难受,自己翻身起来,下床去找水。
焉知走了一大圈,家里竟没一个茶壶,听见外面有老人叫卖,茶摊在后头街上烧水。
榕庄街的房子没有后门,要上街得从大门出去,绕一整圈。
露生越听叫卖,越觉得口渴,不由自主就向外走。
走到一门前面,忽然遇见个“熟人”
——概念上的“熟人”
,瞧着面善,像家里的人,可是叫不出名字,拦在门前朝露生摆手,意思不要他过来。
这人神情严肃,身量也高大,露生就有点不敢过去,又看他打扮得奇怪,脱口问道:“这才刚入秋,您怎么穿上大毛了?”
那人咧嘴,憨厚地笑,又跟露生摆手。
露生道:“劳驾让一让,我出去买茶,渴得难受。”
那人不答话,仍然摆手,见露生还想往外走,索性一步跨出一门,把门从外面关死了。
这把露生搞懵了,寻思这又唱的是哪一出?连连敲门,哪有人应?但听风吹嫩叶,簌簌不胜寂寥之感。
一片好太阳。
他在梦里叫门,躺在病床上也叫门,护士们好容易听见他醒了,拍他的脸,要他再说两句,白老板微弱地声音哭道:“我宁可不要醒,这梦醒了,我不知什么时候再见你了!”
虽然听着还是胡话,但比之前有力气多了,至少是个完整的句子。
护士们揉着惺忪睡眼,叫家属先看护好,两个护士一个去叫医生,另一个去叫神父。
从菜园坝送来的四个伤员,伤得最重的是丁老大,连筏子带人撞在浅滩上,脖子被锋利的碎石扎出一个血口子,医生们怕破伤风要命,优先治疗这个重伤员。
其次是金少爷,因为一直维持着保护的姿势,腿上的石膏碎了,还有一些内出血。
白老板反而是最轻的那个,他没受任何伤,只是呛水昏过去了。
医院给白老板清理了一遍,喂了一些糖水,让他在单人病房里休息,“醒来再检查就好。”
结果是白老板迟迟不醒。
他发烧、说胡话、低血压、抽筋,哪个都不是要命的症状,要命的是它们轮流来,有时还一起来,用了阿司匹灵、镇静剂,也不起什么效用。
一起送来的丁老大下地溜达了,白老板却连水都不喝了。
整个医院都吓坏了,医生们翻来覆去地检查,确定不是内出血引发的炎症,更倾向于是过度疲劳之后连续惊吓导致的崩溃。
人的身体比精神要诚实,它承受不了的时候就要罢工——也导致修女们觉得他是中邪。
病房里形成了神奇的场面,中西结合、巫医和科学结合,神父在前面祝祷,后面站着医生,一手听诊器,一手端着参汤。
倒是丁广雄说:“小爷是这样的,可能在四川水土不服,上一次来也是病得几天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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