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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玄寂却不怕死,他跪在武隆帝面前,用清晰的声音继续道:“既如此,罪在谢鹤林一人,臣请陛下免其满门抄斩之责,饶恕谢氏一干家眷性命。”
武隆帝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燕王与谢鹤林交情深厚吗?为何你非要替他求情?”
“家父与谢鹤林泛泛之交而已,未见得如何深厚。”
李玄寂面无表情,“是臣自己,之前与谢鹤林玩射覆游戏,输了,本来依约定要娶他的孙女儿,那姑娘今天才出生,臣固然不能履约,也不能弃而不顾,故而斗胆恳请陛下赦了她的父母,使她有所依靠、能平安长大,如此,也算了结臣的这一桩债务。”
武隆帝怒极反笑:“你这个黄口小儿,和谢鹤林玩什么射覆,自取其辱。”
连张辅听了,也不禁叹气:“小世子,您这个,不是上赶着给他送彩头吗,莫非您还能比得上钦天监和翰林院的那些老学究,他们联手起来都不能赢过谢鹤林,您怎么和他比这个?”
李玄寂有些恼羞成怒了,当初定了四十九局,只要谢鹤林猜错一次,就算李玄寂赢了,本以为,那么多次,那老头总得有一次出岔子吧,谁能料到,谢老头易术神乎其神,次次皆中,无一差池。
小小少年的面子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神情更加严肃了,恍惚间,竟和上首的武隆帝有两三分相似,他冷冷地看了张辅一眼,张辅吓得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不敢再吱声。
武隆帝语气不悦:“就这个缘由,你要让朕赦免谢家,未免过于儿戏。”
李玄寂不说话,朝着武隆帝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俯身不起:“臣,生平只此一次,求陛下的开恩。”
“若朕不允呢?”
“那臣再去求太后娘娘,太后仁慈,素来疼爱臣,她大约是会允的。”
李玄寂脸上没什么波澜,生硬地答道。
所以,他今天只是到武隆帝面前来走个过场而已吗?
武隆帝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又咳了起来,听得张辅心惊胆颤。
李玄寂依旧跪在地下,他的言语无状,但姿态却是恭敬的,无可指摘,如同一个臣属对于君主。
武隆帝的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他勉强止住了咳嗽,叹了一口气,突然道:“罢了,朕允你所求,你起来吧。”
李玄寂听了,也没有什么大的欢喜之情,只是依言起身,又端正地施了一礼:“谢陛下恩典,如此,臣请告退。”
这下,连张辅都目瞪口呆,忍不住小声提示道:“世子,您不和皇上再说两句吗?”
武隆帝不说话,但他的目光却一直望着李玄寂,这个时候,他不像是威严的帝王,而是像家中的老父亲,想和儿子亲近,又拉不下面子,只能以眼神示意。
李玄寂反而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去接触武隆帝的目光,他一板一眼地道:“臣八字凶煞,克父克母,为人所厌弃,生为不祥之身,不敢与皇上亲近,以免伤及龙体,皇上万金之躯,应多多保重为宜,臣今日此来,实属不该,臣知罪,日后必不再犯,永不相见。”
说罢,他不待武隆帝发话,又跪下来,重重地叩了一个头,立即起身出去了,再也没有回头。
武隆帝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他在恨朕!
他竟然敢恨朕!”
话刚说完,他忽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左右宫人惊叫了起来,太医飞奔上前,忙不迭地施针救护。
武隆帝含着血,犹愤愤地道:“这个孽畜,应该是朕恨他才对,如果不是他,朕的兰因怎么会死!
天孤煞星,本来就不该生他下来!”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朕和兰因盼了那么久的孩子,为什么竟是如此?如果没有他就好了,如果没有他……兰因现在还能陪着朕……”
可是,无论如何,兰因已经走了,这是她为他留下的骨血,她用性命换下来的孩子。
那个孩子只有眼睛像他的亲生母亲,形状美好而深邃,其余的部分,其实更像武隆帝自己。
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武隆帝和阮妃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孩子到时候会长得像谁,如今看来,父亲和母亲都像了一部分,意外地和谐,是个俊秀英挺的好孩子。
“如果没有他就好了……”
武隆帝回忆着往事,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一句话。
阮妃诞下这孩子的时辰,比太医们推算出来的足足早了一个多月,彼时,武隆帝出宫巡视,等得到消息赶回来时,只见到了阮妃冰冷的尸体和那个不祥的孩子。
荧惑守心之年、众鬼出行之日、子夜阴阳之交,钦天监的官员们演算了数次,皆言其为大凶大煞之象,法觉寺的高僧圆晦更是直言,此子乃煞星降世,集万鬼戾气于一身,一出世,便有血劫。
所以,阮妃死了,太子和太后重病不起,就连武隆帝自己,也险些跟着去了。
宗正寺的李氏尊长们本来建议将这个鬼子溺死,武隆帝当时悲愤之下是同意的了。
可是朱太后强拖着病体,死死地抱着孩子,大骂武隆帝:“你这个狠心绝情的父亲,但凡哀家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碰这个孩子,大不了哀家和他祖孙两个一块去了,不碍你的眼!”
后来,还是依了圆晦所言,将这孩子过继给了燕王赵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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