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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主从不曾靠近一门大炮,即使是在残废军人院里。
他有一个还算不错的胃、一个当本堂神甫的兄弟、一头全白了的头发、一张掉光了牙的嘴和一颗掉光了牙的心、一身的哆咳、一口庇卡底的乡音、笑声象童子、神经易受惊、还有一 付老绵羊的神情。
除此以外,在活着的人当中,他只有一个经常往来的知心朋友名叫鲁约尔,圣雅克门的一个开书店的老头。
他的梦想是把靛青移植到法国来。
他的女仆,是个老处女,但却天真无邪,慈祥宽厚。
她有一只猫叫苏心丹,它是一只能在西斯廷教堂咪嗷咪嗷歌唱阿列格利所作《上帝怜我》诗篇①欧里尼得斯(Enmenides),复仇三女神。
①圣热尔曼梨,一种多汁的人蜜果。
的老雄猫,这猫占满了她的心,也满足了她身上那点热情。
在梦中她也从没有接触到男人,她从来没有超越过她这只猫。
她,象那猫一样,嘴上也长了胡子。
她的光轮出自始终白洁的睡帽。
星期天,望过弥撒后,她的时间便用来清点她箱子里的换洗衣裳,并把她买来而又从不找人缝制的裙袍屡次一一 摊在床上。
她能读书。
马白夫替她取了个名字,叫“普卢塔克妈妈”
。
马白夫先生喜欢马吕斯,是因为马吕斯年少温存,能使他在晚年感到温暖而又不惊扰他那怯弱的心情。
老年人遇到和善的青年犹如见了风和日暖的佳日。
每当马吕斯带着满脑子的军事光荣、火药、进攻、反攻以及所有那些有关他父亲生前在战场上挥动大刀杀向敌人同时敌人也砍杀过来的惊心动魄的战斗情景去看马白夫先生时,马白夫先生就从品评花卉的角度与他谈论这位英雄。
一八三○年前后,如同黑夜降临,他那当本堂神甫的兄弟突然死去了,马白夫先生眼前的景物全暗了下去。
一次又因公证人方面的背约使他损失了一万法郎,这是他兄弟名下和他自己名下的全部钱财。
七月革命引起了图书业的危机。
在困难时期,首先是《植物图说》这一类书卖不出去了。
《柯特雷茨附近的植物图说》也很快便无人问津了。
几星期过去也不见一个顾主。
有时候马白夫先生听到门铃响而惊喜起来。
普卢塔克妈妈却愁闷地告诉说,“是个送水的。”
后来,马白夫先生离开梅齐埃尔街,失去理财神甫的职务,脱离了圣稣尔比斯,卖掉一部分??不是他的书,而是他的雕版图片——这是他最放得下的东西了——般到巴纳斯山大街的一栋小房子里去祝他在那里只住了一个季度,因为两种原因,第一,那楼下一层和园子得花去三百法郎,而他不敢让自己的房租超出二百法郎;第二,那地方隔壁便是法都射击场,他整天听到手枪射击声,这使他受不了。
他带着他的《植物图说》、他的铜版、他的植物标本、他的书包和书籍,去住在了妇女救济院附近,奥斯特里茨村的一栋茅屋里,每年租金五十埃居,有三间屋子和一个围着篱笆的园子,还有一口井。
他趁这次搬家的机会,把他的家具几乎全卖了。
他迁入新居那天,心情很愉快,亲自在墙上钉了许多钉子,挂上那些图片和标本,剩下的时间,便在园里锄地,到了晚上,看见普卢塔克妈妈表情阴郁,心事重重,便拍着她的肩头,对她微笑说:“不要紧!
我们还有靛青呢!”
只有两个客人,圣雅克门的那个书商和马吕斯得到允许,可以到奥斯特里茨的茅屋里来看他,对他来说奥斯特里茨这名字,毕竟是喧嚣刺耳的。
再是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凡是钻在一种学问或是一种癖好里,或者就象我们常见的,两种东西同时都钻的头脑,现实生活中的事物对他们的渗透是很慢的,他们觉得自己的前程还很远大。
从这种专一的精神状态中产生出来的是一种被动性,这种被动性,如果出自理智,便象哲学,这些人偏向一 边,往下走,往下滑,甚至往下倒,而他们自己并不怎么觉得,这种事到后来确也会有醒党的那一天,但这一天不会早日到来。
而现在,这些人仿佛是处在自身幸福与自身苦难的赌博中而无动于衷。
自己成了赌注,却漠不关心地听凭别人摆布他们。
马白夫先生便是这样,他在处境日益糟糕、希望渐渐破灭的情况下心境却仍然宁静如初,这虽然有点幼稚,但很固执。
他精神的惯性有如钟摆似的来回摆动。
一旦被幻想上紧发条,他就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即使幻想已经破灭。
挂钟不会正在钥匙丢失的那会儿突然停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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