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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他也一直没有回长安。
朱晏亭见齐湄问起李弈时神情微赧,便知她心中所想,答道:“前些时日听见你皇兄提了一句,现在是春天,北方戎族的马匹牛羊饿了一冬,又是繁衍羸弱之际,边境无需忧虑,有意让他先回长安来。”
齐凌的意思很明显,齐湄孝期已过,欲将李弈调回长安赐婚。
齐湄闻言,红下颊腮,喜上眉梢,抿着唇只是笑。
她又问:“我从前赐酒给后将军,他不肯接,是不是不肯作我的驸马?”
朱晏亭道:“这你要去问后将军。”
齐湄想了一阵,摇摇头:“我要是问了他,他说不肯,那我岂不是颜面扫地?不如不问,他也无处说,只得烂在肚子里,肯与不肯,他都是我的驸马了。”
齐家的公主骨子里都有一股恣性而为的劲,齐湄平素娇娇俏俏,遇到了自己婚事却直白又大胆。
听她如此剖白,朱晏亭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湄下自己想了一阵,起身要走,到外面又转了回来,小声问:“我听说章华女子许多倾慕他,叫他‘李郎’,皇嫂,你知道他看中过哪个楚女吗?”
听这话,皇后殿中的闻萝面色都微微一变。
朱晏亭却容色分毫未改,含笑望她。
“你既认准了他作你的夫婿,这话,你就该自己去问。”
齐湄粲然一笑。
“皇嫂说得对。”
……
齐湄走之后,景轩紧跟着后脚就进来了,请求避左右,小心翼翼对皇后说了来自不肯亲自露面的皇帝也不知当真盛怒还是别有深意的一番责难,一溜烟快步退下了。
他走后,朱晏亭陷入了震惊和疑惑之中。
此时隔吴氏入宫已将近十日,不知他又是从哪里找出这样陈旧的事出来发作。
但寻常宣这样的斥责诏书,需携门下郎来,要她叩拜接旨,并等候录写她的请罪之言。
但景轩没有这么做。
而是轻车简从,讳莫如深。
但这却不能当作皇帝在与她玩笑的信号——因为被派来的是景轩,而不是深知圣意的曹舒。
齐凌九转心肠,特意绕这个弯,就是要她猜不透。
她已对吴氏开赦此事,并同时许诺了“太子纳齐女”
,如若出尔反尔,必恩信扫地,导致心照不宣的盟约破裂。
但若心存侥幸不发落,却可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却不知道皇帝知道了多少,又究竟是针对的哪一点发怒。
她仿佛可以透过这管窥其后那向来傲慢的天子含谑笑对她说——
“你看着办吧。”
……
翌日,朱晏亭欲往宣室殿见他一面再做打算,但尚未梳妆停当,便听见曹舒来报,说逢先帝祭辰,皇帝离京去景陵邑,并特意留下了一句:“殿下有书信可交付郑思危,已备下快马通传。”
不知恰好还是故意,堵死了她先见一见再做打算的路。
朱晏亭当即中断梳了一半的妆,将严严整整的半髻懒簪漫绾,便起身离开镜台。
前些日子她不堪齐凌需索无度,将他半劝半赶的“请”
回了宣室殿安歇,此时不由得微感后悔。
若人在身前,其观其想稍可观其言、察其行,其体可触,其温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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