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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被抱到前院,恰好与到了中州的裴父碰上,裴衍先给阿翁问安,道他一路过来辛苦;祖孙俩到中堂坐下等着裴寂回来,裴父便问起裴衍的身子,关心了几句便开始出神,实在是他这一路上的收获太微薄了,心里的失望蔓延,越想越觉得世家前路无望。
原来没有大钺的出现时,各世家都以东州裴氏马首是瞻,只要裴氏提出的意见,便是有几家反对的,但最后还是以裴氏的意见执行;可此次裴父一路行来,每个世家听说他的来意是要组织兵力,各个推诿,都说他们已经收到王族谕令,已经派兵前往中州,再多的实在抽掉不来。
无论裴父如何说世家的危机迫在眉睫,那些家主们还是为难推诿,最多给裴父送上一些银两,说也算他们家族的心意,请裴氏招募军队便是;裴父也知他们是为了保留兵力应付以后,谁家都担心大钺会在何时打过来,总要保存兵力能应对一二。
习惯了以前的一呼百应,如今乍然受到冷遇,裴父很难适应;而这一切只是因为涂一一在西北建立大钺,越靠近中州,裴父心里想的越多,若是那时将涂氏定为裴寂的嫡妻,如今裴氏会如何,只怕各世家与王族会更诚惶诚恐面对裴氏,哪里会有现在的冷遇。
裴衍看着阿翁走神,心里有些着急,难得阿翁来了中州,难得此时只有他与阿翁,若不抓紧时机与阿翁说清楚厉害,只怕再难有如此好的时机;于是他轻唤一声阿翁,引得裴父看过来,这才直言问他可是一路上不顺利,可是遇到了各世家的推诿,裴父哑然。
不过一三岁小儿,竟然能说出此等言论,裴父第一次正视这个孙儿,与他说起话来;回答了几句之后,裴衍正色请阿翁派人守住门口,他有重要的事情说,反正现下也无事可做,裴父便派他的亲随守在门外,他倒想看看这个小儿能说出什么来。
裴衍郑重说了他是重生而来的,裴父差点喷出一口茶水,这是何等荒谬之言!
其实裴衍一开始没有想过告诉任何人他重生的事情,一则太过骇人,二则他想扮猪吃老虎,这样才能更好发展他自己的计划;怎奈如今形势不由人,若是再不提醒家族注意,涂氏母子报复裴氏之后,裴氏还有什么,他裴衍一个病弱小郎君只怕会沦落为庶民,还谈什么抱负与掌控天下大权,那时只怕他能不能活着都是未知。
掌握过天下最大权柄的人,如何甘愿沦为普通庶民。
因而,裴衍详细说了这两世的区别,并列举了裴氏只有家主才能知晓的一些人脉和密辛,来证明他说的都是实情;随着他说的话,裴父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再无半点轻视。
等裴衍都说完,裴父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沉思良久才道:“阿衍是何时回来的?”
“今岁除夕之夜,一开始孙儿并不敢相信,只以为是病弱一时失魂,后来确认了很多消息之后,才不得不信,孙儿重生回到了幼时;那时孙儿以为上天给我重生的机会是让我查缺补漏,将裴氏发展的更好;哪知就得到了涂氏开国登基的消息,孙儿这才着急,想着与阿翁说清这件事;恐怕涂氏果真也有了孙儿这般的机遇,否则她不会有这般大的变化,而裴氏也不得不防她们母子。”
“涂氏母子在前世是何等结局?”
裴衍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说了,不说不行啊,若阿翁不知涂氏母子前世的遭遇,必然不会重视此事。
听完他说的之后,裴父沉吟良久,这才道:“难怪涂氏当初只在裴氏住了一日就寻机发作,看来她很清楚留在裴氏会有何等下场,这才带着那孩子亲眼见过阿父的所作所为后迅即离开;又暗中去了肃州府,仗着一身武艺拿下山匪,之后才筹谋造反的事,她这是真的要和裴氏对上啊。”
裴衍点头:“确实如此,孙儿以为她的想法就是这般;否则,她完全可以带着涂山钺过逍遥日子;若不是记恨前世她们母子的下场凄惨,她又何必起事造反,这可是刀尖上舔血的危险,只怕她真正的目的就是剑指裴氏,为前世的下场报仇雪恨,所以我们要早做打算。”
裴父默然,脑海里却如滚水翻腾;他现在相信了这个孙儿确实是重生回来的,否则,他不可能知道裴氏那么多密辛,这里有很多是现在的裴寂都没资格知晓的,可见这个孩子前世确实成了裴氏家主。
虽然这孩子说他前世位尊摄政王,将裴氏与世家带到权利顶端,但裴父就是没有半点欣喜,此时他的脑海里又想起当初那个玉团子;若是真如阿衍所说,那孩子只跟着自己这个阿翁学习几年,到了中州便可以只凭自己就与家族资源倾斜的裴衍争个旗鼓相当,后来还是大杨氏与李氏女倾两个家族之力相帮,裴衍才斗倒了那孩子,可以说那孩子是以一人之力与三个顶级世家斗。
前世那孩子什么都没有都能与三大家族争斗,这一世他已经是大钺太子,涂氏如今只有这一个孩子,自然会什么都给他;拥有这样可怕的势力,若那孩子真要来寻仇,只怕三大世家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更莫提他背后还有那样果决的涂氏支持。
到此时裴父的悔意到达了顶峰,他当初明明看到了那孩子的资质,为什么就不能再好好观察那母子几日再做决定;还有李氏与大杨氏的愚蠢做法,自然也有裴寂的纵容,当然还有裴父自己的冷眼旁观,这一切硬是给裴氏拉了两个最可怕的仇人。
裴衍并不知他的阿翁此时看着他有了嫌弃之意,万事最怕对比,哪怕他也算是人中龙凤,可只要想到涂山钺,裴父如何能不悔,何况这一世的裴衍还伤了身子,成了一个病秧子,裴父只要想到当初的玉团子,便在心里暗自嫌弃;何况还因为裴父对大杨氏的厌弃,自然也会牵连到如今的裴衍,必然不会如前世那般亲近裴衍。
而裴衍又如何发现不了阿翁待他不如前世,前世的亲近与重视如今一概没有,大抵在他眼里,如今的裴衍就如裴氏其他小郎君一般,无足轻重。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裴衍压下心里的不满,再次提起应对之策;裴父也终于回神,就算他如今有再多的悔意,那孩子也不是裴氏子弟了,他已经被涂氏改名,成了涂氏的继承人,与裴氏再无半点关系。
更何况裴父再清楚不过,若涂氏母子上一世真的遭遇了那些,不说那孩子为母报仇;只说涂氏偷人被沉塘,这不用想就是李氏与杨氏的手笔;不说裴父见过的涂氏目光纯澈清正,不会是这样的人,就说裴氏祖宅那是何等的规矩严密,便是涂氏真有偷人之心,她也没有机会,除非有掌家权的人设局;以杨氏对涂氏的忌惮,以李氏对涂氏出身的厌恶,这两人联手设局陷害涂氏再正常不过。
若真是如此,若那涂氏真是重生的,她能放过这些人才怪,难怪那时她对裴寂出手的时候半点余地都不留,若不是顾忌当时的她不是裴家的对手,恐怕那次她就能要了裴寂的性命。
看来现在的裴氏就是为了自保也必须与涂氏对上,不然涂氏现在是腾不出手,一旦有了机会,裴父不信她会放过裴氏,不说所谓的前世恩怨,就是这一世,裴家待她们母子也很过分,哪里能讨到好处。
既然眼前这个孙儿是从五旬年纪重生回来,裴父也不再将他当作小儿看待,便与他说起这一路过来的经历,道根本得不到其他世家的支持;裴衍蹙眉,他也没想到只是涂氏登基就能带来这样的影响,若这些世家还如一盘散沙,根本就不会是涂氏的对手。
只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肃然道:“阿翁,为了裴氏的将来,孙儿建议我们也起事罢!”
裴父豁然抬眼,震惊道:“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阿翁也知世家联合无非是为利益,原来没有大钺的崛起,刘氏王族一直被我们掌控,各世家自然以裴氏马首是瞻;如今大钺的势力摆在那里,人都有私心,哪个世家都会首先选择保全家族,这样的话,我们的号令他们只会阳奉阴违。”
“只有我们也起事,就拿此次王族对平叛不作为当借口,也算是师出有名;如今三州之地还属东州裴氏势力最大,我们取代王族行事,将这些世家都打服了,之后的事自然是我们说了算,那时我们讨伐大钺,再不会如今日这般掣肘,阿翁以为呢?”
裴父看着眼前三岁小儿眼中尽是厉色,终于确信他说的这些,也更确定他前世确实当过摄政王,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决断;但他才是如今裴氏的家主,他要想的不只是家族的兴亡,还有家族的千年声誉,因而,他满是犹疑。
“阿衍你要知晓,若是功成还好,若是事败,裴氏就会沦为乱臣贼子,千年的清名将会被污名掩盖,如何能对得起裴氏的列祖列宗!”
“可是阿翁顾虑的是裴氏还在的情形,若是裴氏都不在了,还计较清名与污名有何意义?如今是裴氏的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是涂氏母子真正的仇敌,不若其他世家与刘氏王族是有退路的,若不能统一这些势力,裴氏很快就会消亡,又如何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裴父陷入两难境地,半晌后才道:“兹事体大,阿翁要与家族商议过才能有定论,也要问过你阿父的意见。”
裴衍也没想过一次就能说服阿翁,自然点头。
就在这时,下人传话说大郎君回来了,祖孙俩相视一眼,等着他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自己三岁的病弱儿子居然与阿父认真谈论,裴寂很是意外;又听阿父讲了一遍方才祖孙俩的对话,裴寂更是各种情绪轮番起伏变化,一时间心潮澎湃。
又谈了近半个时辰,裴寂也赞成儿子的说法,他身在朝堂,这些日子已经看了不少世家与王族互相推诿的事情;就如儿子说的那样,世家与王族都还有退路,裴氏却是半点都没有,唯有一搏,或许还能有一半成功的希望,否则只能坐等灭亡。
见长子都这样说,裴父心里也有了主意,便说会安排人快马加鞭回东州,若是老爷子也支持,那就趁此机会起事;恰好他这次来带来了十万兵马,此时就等在城外,真要决定起事,条件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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