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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铎的手不自觉地搓伤了写废的官纸,“去哪儿了。”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句话时候,尾音在发颤抖,宋怀玉和江沁却都听出来了。
“回……陛下,内贵人自行去了宫正司。”
“哪里?”
“宫正司,今儿辰时陛下走后,内贵人便离了琨华,陛下之前吩咐,不准阻拦她,奴等也就没有跟着。”
张铎没有出声,看着笔海混乱的影子,静静地听着他往下说。
“将才司正遣宫人过来给老奴传话,说内贵人……自己入了庭,述了自己抗旨不尊,的欺君罔上的罪。
司正不敢擅自处置,所以让老奴请陛下示下。
老奴见陛下在议军政,故……暂没有回禀告。”
张铎听他说完,慢慢松开捏纸的手。
那受了伤的纸,一点一点地重新舒展开,发出细碎如踩雪一般的声音。
与此同时,张铎觉得自己将才不自觉绷紧的筋肉和皮肤,也终于随着这些入耳的声音,克制地松弛下来。
诚然,她糊涂,有很多的事情想不明白,但好在,她没有逃走,没有就这样离开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已经洞悉了张铎内心,她此时选择了一种令他最不愿意施加给她的方式来自惩。
从前在这世上,张铎对肉(和谐)身的疼痛感最为冷漠,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被鞭笞,被撕咬,被棍杖加身,这些受苦之后的感知,不光是对强悍的胫骨的重塑,也是对一个人心魄的重铸。
可是,他如今越来越不能面对,席银身上的那些开皮见肉的伤痕了。
她的眼泪,她受苦后蜷缩自保的模样,凌乱的头发,潮湿的破碎的衣衫,让“疼”
这种知觉在他的人生之中具化出了形象。
他曾是那样一个不屑于理解人身痛苦的人,但席银的存在,让他逐渐开始明白,纵然是他这样的人,也有对一个人,施与悲悯的可能。
“陛下,臣告退了。”
江沁适时地开了口,张铎没有出声,只是摆了摆手。
宋怀玉也趁着送江沁的这个当儿,跟着他一道走出来。
外面起了一曾薄薄的昏雾,宫人们提着宫灯从月台下行过,裙摆摇曳,步履整齐。
江沁望着眼前行过的宫人,忽地对宋怀玉道:“陛下这一年,没有临幸过女人吗?”
宋怀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啊,连琨华殿,都只有内贵人一人能伺候上夜。
哎,老奴在琨华殿伺候了三代的君王,前朝的皇帝都昏聩好女色,视女子,为玩物,喜欢的时候,金银珠宝,都不惜,不喜欢的时候,令人鞭打,听哭声来取乐。
那个时候,我们是战战兢兢,可如今,服侍可陛下这样的人,也叫人害怕啊……”
第80章夏山(六)
宋怀玉说完这句话,竟自觉其中很有些,久在洛阳宫中行走的感触,既然江沁把话提到这处来了,他也忍不住地,想感慨几句。
“学士大人啊,其实侍奉皇帝,都是一样的,把自个儿埋到泥巴里去,世上万万事,都不看不听,就这么一门心思地,将就着陛下的心绪,那便什么都好了。
不过作这宫里的娘娘,就不一样了。
她们要生得好看,要善解人意,要要识得大体……可光有了这些,还远远不够。”
江沁站住脚步,“愿听一听宋常侍的高见。”
宋怀玉忙拱手作揖道:
“大人不要折杀老奴,高见不敢,不过是在洛阳宫中伺候的久了,见了一些人事罢了。”
说完,他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已经久不生须的下巴,“这要做陛下的女人啊,最要紧的,是要能牵动起陛下的情绪啊。”
江沁闻话,一面朝前面走,一面笑道:“宋常侍在说内贵人。”
宋怀玉立在原处,躬身目送他,摇头苦笑,添了一句:“那还能有谁。”
江沁拍了拍手上的灰,往掖庭地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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