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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除夕夜，裴昀如约等候在门外，待微生卿收拾妥当走出院门，看着面前这一排排高大冷酷的相府侍卫，她不由地挑了挑眉，“怎么带这么多人？”
寒冬之季，天黑得早，此时不过酉时，漆黑的夜空中便只余一轮弯月，缀着点点繁星，宛如细碎银沙不规则地铺洒在黑幕，些许定不住后，便化作雪花悄然飘落，为着装朴素的大地披上一件白色银装，静谧又美丽，纯洁而富有诗意。
而微生卿就这样伫立于风雪之中，一袭红衣似火，青丝如瀑，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风眸流转间情意似有若无，那颗红色泪痣的点缀，更是带着极强的侵蚀性，每看一眼都有着引诱人为之沉沦的不可抗力。
原是乱心贼，偏生观音相。
不见回应，微生卿略带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嗯？”
裴昀回过神来，低低笑了两声，或许微生卿自己都未曾注意到，她偶尔会习惯发出这种在他看来很可爱的尾音，许是因懒得多费力，与平常相比听起来总会有点黏乎。
“夫人过于貌美，我总得看紧点。”
微生卿：“……”
又来了，她忽然发现这人总喜欢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讲着不正经的话。
许是她难以言喻的神情太过明显，裴昀终于忍笑道出了真实的原由，“你伤势未愈，今夜人群熙攘，容易磕着碰着，总得做点准备。”
微生卿不以为意地翻了翻右手：“一点小小的烫伤罢了。”
裴昀闻言笑笑，不置可否。
一行人坐上马车，行驶一路，抵达长安街时却发现街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往来其间的行人也是步伐匆匆，脸上皆带着喜悦，以及如出一辙的急切。
“怎的这般冷清……”
裴昀低声喃喃道。
微生卿随口道：“这个点正是准备吃年夜饭的时候，人都还没出来呢。”
裴昀闻言一愣，随即笑叹道：“是我疏忽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自步入官场以来，以往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府里的书房度过的，没有他的许可，也没人敢自作主张提起准备年夜饭的事，于是裴昀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了一年又一年，这个对很多人来说意味团圆的日子，在他这倒是同寻常日子没太大区别，虽说如今他阴差阳错同微生卿成了亲，后者却也没特地提起这件事。
裴昀想：许是在她心里，自己始终都算不上能够长久相伴之人。
微生卿敏锐地察觉到面前之人忽然间变得有些许低落的情绪，陡然间便想起裴昀早年坎坷曲折的身世。
微生卿想：怕不是方才不经意间戳了他的痛处吧？
两人沉默片刻忽然间异口同声道：“要不要下去走走？”
既然意见统一，两人便干脆下了车，因着这会儿人还不算多，带来的相府侍卫便听命留在了原地。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微生卿也没拘着几个丫头，交代了几句便让她们自个玩去了。
春节将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处处火树银花，一派红红火火，较之花灯节那日，更是添了浓浓的年味，路边也有很多小贩还在卖力吆喝着，热腾腾的食物在寒冷的时刻显得格外诱人。
裴昀注意到微生卿朝对面一家卖汤包的摊子看了好几眼，便直接同她过去了。
这是一个小摊位，只摆了三四处桌椅，几根木杆支起一块布，用作挡风挡雪，摊主是一位中年妇人，面容慈祥，满脸洋溢着喜气，衣着朴素却干净，此时摊位只有他们这一桌客人，裴昀让微生卿坐着，自己去付钱。
不知那名妇人同裴昀说了什么，后者忽然偏头朝她看来，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微生卿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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