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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咬牙切齿在忍着怒气。
“臣句句肺腑，不敢欺瞒皇上。”
仍是恭谨的答话。
袍袖一挥，将竹简笔砚全部掀落在地上。
听到砰砰磅磅的声响，依然没有抬头，只感到处在上位的人快步向自己走来。
“抬起头！
看着朕！
！”
喝出命令的同时，用手使力掐住那形状优美的下颌，强硬的抬起，迫使那一直盯着地的眸子对上自己的。
依旧是白皙如玉，清俊无比的面容，只是少了少年的稚气，多了成年男子的英武，而那双眼睛。
。
。
那汪漾着粼粼波光的春水哪里去了？那曾经将自己的身影深映其中的闪闪星眸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幽得如一口古井，沉静得没有一丝涟漪，仿若一潭死水的眼。
即使被强迫看着对方，那双眼睛也在四处游移，长翘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着，始终不愿把焦距完全集中在眼前的人脸上。
愤怒的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看到那张俊脸因为吃痛而微皱起眉。
“你忘了曾经答应过朕什么了？”
听到这儿，卫青的目光更加暗淡，索性闭上眼，“臣，没有忘。”
“是吗？说给朕听听？”
松开了手。
刚才的怒火在听到卫青回答的一瞬似乎消退了不少，喜悦之色渐生眼底，满心期待想听他说下面的话。
“臣答应过今生今世都在陛下身边，不离不弃。”
往昔少年略带沙哑的嗓音，如今已定型为古寺晨钟般低沉悠远，洪亮却一点儿都不刺耳的男中音。
用这样的声音说出的话语亦是平静得不带一丝情感。
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上一刻满溢心中的期待与喜悦都被浇的一丝不剩。
是吗？是臣和陛下吗？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是同一张嘴唇，明明是同一句誓言，现在听在耳中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敷衍献媚之辞。
曾经使自己有如沐春风之感的那份感动与温暖也都被冰凉的恨意与愤怒代替。
再也没有言语，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的默对着，目光再也没有交集。
大殿中寂的只剩下风吹帐幔和衣袂飞扬的声音。
一个尖细的声音忽然打破了沉寂：“启禀皇上，车驾已准备停当，陛下是否驾幸上林苑？”
本来见今天风和日丽，想昭他来同游上林苑，此刻也早没了兴致。
与其对着这么一个只会惹自己生气，不解风情的木头人，还不如佳人在怀，“宣李夫人伴驾！”
不再理会匍匐在地的人，拂袖而去。
“臣恭送皇上。”
听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缓缓的站起身，却是一个趔趄，赶紧扶住柱子才没有跌倒，原来已是跪了这样许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退出大殿走在廊上，几近午时的阳光更加耀目，刺的眼睛酸痛，一颗清泪悄然划下，抬手覆住双眼。
风中依稀传来女子娇嗔的笑语，看着天子的车驾仪仗向上林苑绝尘而去，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一阵呼吸困难。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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