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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这被人设计弹劾、身后不知有多少人蠢蠢欲动之时得到宋时出面维护,又主动承认与他有情意,他心里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欣喜,看着宋时挪不开目光,轻轻叫了声:“时官儿……”
桓阁老听着宋时的辩解、看着孙儿这样子,亦是心如刀绞,忍不住说了声:“老臣不曾为难宋大人。”
他当时是好声好气地将宋时让到厅中相见,还说了要给他介绍好人家女儿做亲,后来该寄的尺也寄了,怎么就成为难他了!
他那孙子有了媳妇忘了祖父,若真深信了,岂不要怨怪他?
萧御史一条条有理有据的罪状被人用这种自污之法破解,辛苦半宿写的奏章眼看要叫这两人驳得无法立足,不禁心火炽盛,直接说道:“宋翰林自幼在桓府长大,与桓给事中青梅竹马,自然兄弟情深,有什么不能为他遮掩的……”
提到宋时与桓府的关系,必然绕不过周王妃,这话可戳到了最不能说的地方。
桓凌和宋时都变了脸色,直起身正欲打断他的话,台上的新泰帝却挥挥手,说了一声:“够了。”
这场弹劾实无意义,御史虽有风闻奏事之权,可是拿不出实证,如此胡搅蛮缠,也实在有失言官的身份。
新泰帝微微拧眉,吩咐道:“此事便到此为止,佥都御史桓凌查案用心,在边关屡立战功,便堪为御史,与他和谁成亲无干。
都察院众言官有空查问别人婚事,不如将心思放在正事上——马诚等人临阵避战,贪占兵饷田土一案,交都察院配合刑部、大理寺,三司共审!”
第118章
圣谕既下,这场弹劾便须到此为止,这场朝会也至此结束了。
天子神色莫测,扔下这一殿君臣转回后宫,周王领着满殿臣子恭送圣上离开,而后也各自离殿,仍旧回部院办差。
殿中人路过宋、桓二人和宋阁老时,总不免把目光悄悄儿地往他们身上转一转,出到殿外,步下御阶,到千步廊无人看管的地方,便绷不住架子议论起来:
那鸳鸯尺信是寄鸳鸯情的尺子,鹦鹉曲定是传情之作!
桓阁老不肯叫孙儿与徒孙相恋,不与宋三元传递情书,他就造了那把鸳鸯尺暗寄愿白头与共之意,端的是心思慧黠,情深意厚。
更了不得的是,他竟敢把传递私情的曲子传得满京都是!
桓佥宪也不负情深,肯为了他不娶妻生子,还顶撞了祖父,以致被驱逐出家门,赶去福建——若非他爹妈生了个好女儿,选为王妃,他怕是这辈子都回不了京了!
这两人远走福建,也有点千里私奔的意思,隐约有些像《宋状元义婚双鸳侣》里面的赵公子和李笙君……
那本杂剧好像就是他家乡里排的,难不成那杂剧还是真有其事?宋编修和桓佥宪真曾因怜惜剧中两人生平遭际与他二人相似,特地成全那赵李二人?
桓佥宪当日正是因看戏查出了兵部选人不当之弊,他说的那出戏会不会正是有他与宋状元在其中的……
不管是《宋状元义婚双鸳侣》,还是前头的《白毛仙姑传》,戏里可都有他们出场哪!
《白毛仙姑传》就曾得宋状元亲手刻版,印了二百余本书送人,这本《宋状元义婚双鸳侣》难道他真不曾知情么?
一部《双鸳侣》,一套“鸳鸯尺”
,分明是相对相当的名字,他们之前竟没想到,被这两人生生瞒了过去!
若非今日桓家被风宪弹劾,宋编修一定要力救情郎,只怕再瞒几年他们也想不到啊!
众臣纷纷议论着走过千步廊,殿外站班的臣子虽然听不见殿内说话,但从殿内出来的人将议论带出来,他们在路上也能听一耳朵。
通政司经历宋大人也在这些能听见议论的人当中。
他早上才与儿子和桓凌一道进的宫,怎地一场朝会之后,他亲儿子和昨天刚进了家门的便宜儿子就成了断袖?还断得满朝皆知?
那鸳鸯尺不就是他们家造房子、打家具都用的游标卡尺么,何时成了两人传情的信物?
他越听越走不动路,恨不得立刻看见儿子,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几位站班时与他一处的同僚见他在路上站住,脸皮抽动,袖子微颤,都怕他犯了什么病,连忙扶住他,劝道:“宋兄放心,我等听着诸位大人议论,陛下并未听信一面之词,令郎与桓家都不曾入罪。”
……谁说他是为了桓家的事着急,他是为了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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