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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脸上绝不可能有话本中插图般清朗温润的笑容,其他方面我都认为与景池珩一贯矜贵的气度以及冷漠的脾性符合。
景池珩坑了崔庄的谋士,又和他们做交易得了半块脂膏。
师姐说它有极致美容养颜的功效,稀罕难得。
为什么用来出去臂上的疤痕?再稀罕的东西,不也得拿来用才方能体现它的价值所在。
景池珩的脾性完全不像是舍不得稀罕之物的人,学琴时被我毁掉好几把传世古琴,也没见他动过什么天大的怒气,更没有半点舍不得的神色,还叫我再接再厉来着。
没道理舍不得这么一块脂膏。
更何况凭借我的认知,景池珩除了有极其严重的洁癖,还特别事事要求完美。
当初被他教写字的时候,笔力轻了一点点、笔画写长了一点点,就板着一张脸叫我重写。
重写了好几遍在我看来几乎与他写得分毫不差却还是被勒令重新。
简直吹毛求疵到几欲让人一个砚台砸到他脸上以泄心头之怒。
可就是这样一个挑衅的人,竟然能够容忍自己的身上留着丑陋不堪的痕迹,让人怎么能不匪夷所思。
屋内四周的伫立的蜡烛台并没有被点亮,唯有那一张精贵的大床前燃着烛光,尤其显得此处的明亮。
小时候总做噩梦,他被我闹得没有办法,只好整夜抱我。
那时年纪小,没什么忌讳,他就抱着我躺坐在这张床上。
这样过了大概两年左右,我很少做噩梦,却养成了非要他抱着我才能睡着的坏习惯。
起初他耐性十足地纵容我,就算每次被我气得话比平时多出十倍,脸色比平时难看一百倍,最后还是顺着我的习惯。
可惜他这方面的耐性没有维持多久。
半年之后凭我怎么死缠烂打哭哭啼啼再也不肯抱。
只要一赖到他身上,甩手就把我从窗户扔到对面我自个的床上,力道恰到好处,位置分好不差,于此同时沉脸警示再有下次罚抄律例百遍,抄不完不准用膳。
一个被纵惯的,哪能被这么一句话立马唬住,我百折不饶般地再次尝试。
隔日真的没有被允许用膳,从早晨起被他几乎苛刻地盯着练字直到日落西山,我饿得头晕眼花连捏笔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同样饿了一天的景池珩离开书房管自己去用膳,留下我一个人在书房。
半个时辰后老管家在偏窗敲门偷偷摸摸递给我一盘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鸡丝银耳桂花鱼。
我几乎抹着泪吃完,不顾沾满墨水的衣袖,以及一双没洗过的手。
内心深处把景池珩从头发到脚趾头骂了八百遍。
平月后来说,您半夜做梦还骂世子来着。
可不是么,自挨饿后景池珩成了我梦境的常客,噩梦的源头。
时隔三年零五个月,首次在夜里踏进景池珩的屋子,我表面装作无所畏惧,内心实则忐忑不安。
这些年来,从寡言沉默到被他纵得顽皮捣蛋,最后又被他管束得略懂谨言慎行。
而他对我则从宠溺纵容变得冷淡疏远。
至今未能叫我想出个所以然来,如同我之前想不通宁娴对楚随瞧不上一眼,而楚随却偏对她固执到至死不放的地步究竟是什么缘由。
他算不上是个脾气好的人,却唯独对宁娴脾气好的超乎想象,这一点我略佩服他。
话说回来,初见景池珩的时候,我觉得他脾气特别冷,特别不能招惹,可谁知道后来出乎我意料的脾气好。
府里什么事都是由着我的,我说不去白沙书院读书他最终也是由着我。
或许是因为他这样的态度,跟着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本来院长给我这个走后门的人留了个名额,已经是极大地给景池珩面子,后来我没去,等于白白浪费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我没变得怎么着,景池珩却跟换了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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