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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四人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交代的时候,第一皇后的亲弟弟,毓德王宝童,忽然主动站出來表态。
一万贯对满朝文武來说,都不算大数字,去足够一百名战兵的数月开销,而如果满朝文武人人皆如毓德王,大军又何愁无饷可发,人马又何愁无粮草可用。
“宝童真不愧毓德两个字。”
妥欢帖木儿一旦把精力全放在内斗上,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当即,就从御书案后站起身,红着眼睛做出回应,“右相,朕准备给毓德王加封一千户食邑,另外赐大都城外皇庄一座,不知道可否。”
“国难当头,陛下当中奖忠义之士,微臣不敢劝阻。”
定柱气得直打哆嗦,躬下身去,大声答应。
大元天子向他这个右相当众请示,这不是明摆着说他是个真正的权奸么,他又怎么可能,果断将天子的提议驳回,真正带上权奸的帽子,,也罢,既然你妥欢帖木儿急着让将士们去送死,本相就带他们去送死好了,反正就是一条命的事情,送出后就再也不欠谁的。
沒等他堵着气把礼行完,忠顺王、宁王、相王、还有一大堆国公、郡公再度一拥而上,“本王也捐一万贯。”
“本王捐五千贯。”
“本王捐八千贯。”
“本王手里沒那么多现钱,愿捐献骏马五百匹,以壮丞相形色。”
第六十九章毒牙上
有道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干平素见人就哭穷的皇亲国戚们齐心协力,转眼间就给大元朝硬生生凑出了四十余万贯军饷,这下,可是让右相定柱再也沒理由推脱了,张开困惑的眼睛朝着左相贺唯一、枢密院知事李思齐、御史大夫汪家奴等人凝望了片刻,咬着牙,大声承诺:“某先前之所以无法下定决心亲提大军平叛,所虑无非是粮饷不足而大都城内人心亦不安稳尔,既然诸公众志成城,个个舍家为国,某又何惜此身,,今日咱们不妨就将出征方略定下來,待兵马粮草一齐,某立刻领兵去与徐贼一决雌雄。”
“某愿领禁军与右相大人同往。”
月阔察儿四下看了看,也断然下定了决心。
众位皇亲国戚平素都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清楚楚,当年右相脱脱不过是因为国库空虚,欠了几个月俸禄沒有发放,按道理,谁家也不至于为几百贯的收益断了炊,可他们却立刻像饿红了眼睛的野狗一样跳了起來,与妥欢帖木儿和哈麻等人一道将脱脱置于死地,而今天,他们忽然几千,上万贯地出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若说其中沒有什么猫腻,简直是傻瓜都无法骗过,但是他们却偏偏就这么做了,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愉悦,丝毫不管敌军已经近在咫尺,这样的一个朝廷,这样一群鼠目寸光的疯子,恐怕铁木真大汗复生,都无法令其起死回生,谁要是还想着与之同生共死,那就不是孤忠,而是脑袋被马蹄踩过了。
月阔察儿自问脑袋沒被马蹄踩过,所以打算趁着最后的机会,将禁军的兵权抢回一部分紧握在自己手里,以备关键时刻之需,同样脑袋沒有被马踩过的还有哈麻的妹婿,枢密院副知事秃鲁帖木耳,只见他眼睛快速转了几下,撅着公鸡屁股,用力挤出了人群,先冲着妥欢帖木儿行了躬身礼,然后又将面孔快速转向了定柱,主动请缨,“某身为枢密院副知事,平素总以窃据此位却不能为国尽力为耻,此战,请右相一定用我为先锋,我愿领一哨兵马,替大军开道搭桥,安营立寨。”
“李某不才,愿领忠义救**,与大人共同进退。”
“某虽然武艺低微,亦愿带一支偏师,绕路迂回敌后。”
“”
兵部侍郎李汉卿、枢密院同佥古斯、枢密院判官海寿等,也纷纷出列,主动表态愿意替定柱分忧。
眼下大都城内外总兵马不过二十万出头,其中还有十余万为李思齐麾下的保义军,根本不可能让任何人染指,剩下的部分,如果真的分派给秃鲁帖木儿等人,就根本不用再去与徐达交手了,走到半路上,恐怕大军就分崩离析,当即,左相贺唯一用力咳嗽了几声,笑着说道:“诸位拳拳之心,右相大人与我都记下了,可选将之事,却不能过于随意,这样吧,诸位稍安勿躁,再给右相与贺某一天时间,明天一早,右相府自然会将此事定下來,公之于众。”
说这番话时,他始终背对着妥欢帖木儿,从头到尾,未曾回头看过大元天子一眼,更沒有征询后者的意见,很显然,即便他这种不擅长耍弄阴谋诡计的人,此刻也早已明白过味道來了,知道今天皇亲国戚们的反常举动,肯定是受了妥欢帖木儿的暗中指使,所以,他也就彻底地对后者死了心,再也不顾忌丝毫的君臣之情。
妥欢帖木儿对此,也不以为意,既然定柱、贺唯一等人敢胁迫他,不准他退位去投奔太子,不肯将各自的全家老小交给太子去报复,那么,这些人就是乱臣贼子,打输了也好,打赢了也罢,跟他这个即将退位的皇帝已经沒有半点瓜葛,只待这些人远离了大都,放松了对皇宫的监视,他就可以暗中联络皇亲国戚还有忠于自己的人,一道向西而走,从此将大都城与世间所有烦恼尽数抛在身后。
君臣之间恩断义绝,彼此倒是都落个轻松,尽管按照各自的想法,放手施为,很快,定柱等人那边,就商议出了一个基本方略,由右丞相定柱亲自挂帅,枢密院知事李思齐副之,带领禁军、怯薛亲军一部,保义军、忠义救**以及大都城外刚刚招募起來的数万乡勇、沿运河南下迎战徐达,贺唯一与其子带领另一部分怯薛亲军为后部,负责押运粮草辎重,至于保卫皇宫和大都的任务,则着落在御史大夫汪家奴,桑哥失里父子头上,为了预防有宵小之徒借机蠢蠢欲动,定柱特地给汪家奴留下了五千禁军,全是十里挑一的精锐,万一前方战事不测,确保天子不落入“贼人”
之手,应该沒任何难度。
第二天一大早,有关选将事宜,也商议出來了最后结果,月阔察儿因为在禁军中门生故旧太多,将其留在大都城内实在无法让定柱放心,所以被安排了一个重要差事,以太尉、柱国大将军之职,前往保定路典兵,集结各路地方人马,招募天下豪杰,待地方上所有力量都聚集到一处之后,再带着他们赶往前线助主帅一臂之力。
李汉卿、龚伯遂和沙喇班三个,因为手里握着一支纯火器部队,所以也被分别任命了万户、参军和副万户之职,率部跟主力一道行动,平素这支兵马单独立营,不与其他任何一哨兵马混同,战时,则归定柱直接指挥,以便在关键时刻,给徐贼致命一击。
其他主动请缨的众文武,除了几个让定柱不太放心者,被分别委任了参军、经历等闲职之外,其他就都被丢在了大都,左相贺唯一在私下里说得明白,这些人个个文不成,武不就,扯起自己人后腿來却一个顶俩,带着上他们出战,反倒容易被他们坏了士气,还不如留着他们在大都城内伺候皇上,反正朝政已经烂成那般模样了,再烂也烂不出更多花來。
将士选定,粮草辎重准备停当,右相定柱、左相贺唯一两个再度联袂进了一趟皇宫,跟妥欢帖木儿郑重道别,然后,找了个良辰吉日,率领大军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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