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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位贵妃娘娘一旦发现不能指认真正的祸首,只好另辟蹊径,设法力证带有这坠子的荷包原本今日就还好好带着,只是不知几时掉了坠子。
最妙的是,按这位娘娘办事一贯求稳求全的性子,必定还要拉上几个宫妃人证来表白表白,甚至画蛇添足再弄出一个一摸一样的坠儿也未可知。
殊不知一路上从华家执掌的禁卫军不曾细细搜查开始,嘉楠就给她上了一个接一个眼药,皇帝对华家早生疑心。
华妃越是伙同众人把坠子的来去说的真,编的圆,皇帝越会觉得华家长子不仅仅在禁卫军里一支独大,华妃本人在宫内更是有翻云覆雨的惊人能量。
嘉楠若还是位稚龄公主,任她再是聪慧机敏,也没有这许多心计。
可她两世为人,父亲是皇帝,曾嫁过一个皇帝,又自己养大了一个皇帝,还有什么帝王心术猜不透看不明的。
前世知道是华妃捣鬼让她差点流落宫外之时,自己已经不得不被迫远嫁了,拿她无法,现在自然有的是法子一步步扳倒她华家。
这时有司礼太监在门口唱到:北漠使节到!
嘉楠听见北漠二字,不由一阵恍惚,抬眼见得一个身着北漠礼袍的男子不疾不徐的一路行来,不用细看也知是那曾极度熟悉的某人。
一时旧爱缠绵同着噬心恨意齐齐涌上来,尽管她定力过人,终究脸上的颜色还是变了一变。
阿日斯兰行至龙椅之前,与帝后见过礼,也不理奉座太监的指引,自顾自地捡嘉楠身边空着的邻座坐下,对皇帝笑禀道:“国礼已经见过,眼下是舅舅宴客,阿日斯兰自然和兄弟姊妹坐一处。”
又偏了头,笑吟吟看向嘉楠。
这阿日斯兰的母妃,乃是康亲王的长女,亦是当今圣上的堂姐。
康亲王是先帝兄长,因着母亲位份甚低,故而皇祖在世之时便早早他封做了太平闲散郡王,他身体又不甚康健,膝下只得一个独女。
皇帝登基后,加封自己伯父为亲王,特特破例加封堂姐为宁国公主,为南北交好,嫁与失妻的北漠拓跋部汗王拓拔野为大妃,诞下了拓跋阿日斯兰。
也不知这拓跋野天生克妻还是怎地,宁国公主诞下阿日斯兰之后,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尚未等到阿日斯兰开口叫娘就撒手而去。
前后失去两个妻子,那拓拔野也似乎灰了心,一统北漠登基大位之后,也不曾立后,于后宫总是淡淡的,至今仍只有二子一女。
他将大女儿宝音公主嫁与了有‘漠北铁鹰’美名的卓力格图王爷为妃。
二儿子苏合扎已过而立之年,统领着数万精兵,在北漠的西南诸部中颇有威名。
小儿子阿日斯兰虚岁十七,虽则长相上没怎么随天南朝的母亲,内里性子里倒颇好南学,于书棋二道尤甚,北漠君上许是感念宁国公主,对幼子十分怜惜,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
皇帝闻言兴致甚好,点头说:“两国相交甚得,又彼此至亲,就是要不认生才好。”
皇后温言问阿日斯兰年纪,阿日斯兰站起来答了。
皇后对几个皇子公主笑着吩咐道:“好生招待你们兄弟!”
于是大皇子打头,一一举杯跟阿日斯兰互相祝过。
轮到嘉楠,嘉楠虽则心中思绪万千,到底脸上没再带出什么来,规规矩矩的端起了酒杯向阿日斯兰示意,轻快地吐出合乎礼仪的祝词。
阿日斯兰嘴角噙着笑,向嘉楠举杯还礼,愉快的把酒喝了。
嘉楠暗吐了一口气。
按照天南习俗,宴席之上,酒酣耳热之时,宾客须共舞方为尽欢,此为“以舞相属”
。
有别于伎人之舞以妖娆曼妙或逗趣娱人为要,以舞相属若是男子舞来讲究稳重大方,正气阳刚,女子舞来则以风姿柔美,仪态端庄为上。
大皇子出来舞了一回,遂倾身向阿日斯兰示意,报以问询的目光,他并不知这位表弟是否也熟悉这天南习俗,若贸然相属而对方不应,反倒不美。
阿日斯兰向大皇子回以会意的眼神,手臂轻舒虚比了一个架势,大皇子心领神会随着倾身的势子转来,向阿日斯兰邀舞。
阿日斯兰顺势离座,与大皇子相对一揖,大皇子让出场地,阿日斯兰把属舞接了下去,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仿若自小于天南长大的寻常贵族少年。
嘉楠前世从宫外寻回之时因确实是稚龄幼童,很受了一些惊吓,大病了一场,并未能参加这场宴会,因此于阿日斯兰在此时表现实在不得而知。
但就现在来看,这既不像她曾在太学里初见的那个稳重到近乎沉郁的伴读质子,更不似后来她熟知的那个运筹帷幄的帝王。
这时节的阿日斯兰正似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北漠皇家少年,如草原上奔跑的骏马,俊秀开朗,浑身上下都透着磊落大方。
嘉楠犹自发愣,阿日斯兰舞蹈已毕,长臂舒展,似将要做出相属的样子,脚下往嘉楠坐席方向踏舞而来,嘉楠心中微凛,委实不想与之共舞。
电光火石间,她身边一阵香风吹过,只见得邻座的瑞和公主已经旋进了舞池。
瑞和乃华贵妃所出,名曰嘉柳,只比嘉楠晚出生一个多月,但生得高挑些,容色明艳,倒更像个小姐姐,此刻她环佩叮咚,披帛翩飞,与阿日斯兰在池□□舞,恰一对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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