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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珏点点头:“记得呢,判官笔是至阴至邪之物,判官不收回它是因为可能打不过,没准儿以后就是又一个翻搅天宫的孙大圣呢,嘲风哥哥,你说要是真这样了,你打不打得过?”
玄龙笑了,往他脸颊上捏了捏:“皮。”
走了几步,他忽而又偏过头,问花珏:“那我当时犯傻,让你一个人被落在判官笔的梦境中,还要受我欺负;我们出来后为这事赌过气,你还记不记得?”
花珏眨巴着眼睛:“全忘啦。”
玄龙晓得花珏心里有数,便也不再提这件事。
一行人回去商议,讨论着怎么自然不做作地进入姚大婶的梦境中。
判官笔给人看命,要花珏的血同对方的血融合,不需要生辰八字,难便难在如何弄到那一滴血。
谢然暂时奔赴外地,去另外几个案发地点收集信息,并调人将那几个学生的尸体运回江陵,城主府白天里由桑意掌事,忙得不见头尾。
花珏一行人便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地查那个艳鬼,只是,没等他们几人再次去姚家,反而是姚大婶主动找上了门,来找花珏解梦。
第94章真-姚大婶
姚家离花珏的算命小摊子不算远。
花珏听到外面来人时,正和玄龙、小凤凰一起待在自己的小棚子里,轻声讨论着彼此对近日这些事的一些猜测与打算。
今天轮到花大宝和无眉看家,他们两个便没有跟来。
外面风大,花珏先是看见了一个崩裂破旧、沾满了泥灰的拐杖,而后才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佝偻老人,有些局促地敲了敲门,又想用手将垂在人脸上的布幔拿开,但老人家身体不便,几番抬手,也只能颤颤巍巍地将它剥离片刻,一会儿后便又滑了下来,显出几分滑稽。
花珏看得心酸,赶上去帮忙撩起布幔,再搀扶着她慢慢进来,小声问道:“婆婆,来算命么?”
一旁的玄龙也认出了眼前人便是姚非梦的母亲,那天他们前去姚非梦旧日住处时,一行人都没有开口,唯独他出了声。
他为避免引起姚大婶猜疑,这便径直化成了龙形,悄无声息地高踞在一边的破书架上,低头看着花珏将老人慢慢搀扶进来,请她落座。
所谓柳暗花明,大概便是这样。
花珏正愁着要怎么引姚大婶进入判官笔的梦境,对方反而主动找上了门。
他给姚大婶倒了一杯热茶,认真问道:“婆婆,是做了什么梦要解呢?”
老人道:“我梦见了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后,老人停了停,浑浊的眼神四下转了一圈儿,似乎是要确认花珏在哪里。
花珏赶紧道:“我听着,您讲罢。”
老人这才继续说下去:“我儿子……年轻人,你有所不知,他若是能活到现在,他的儿子也应当有你这般大了罢。
这么多年了,我六十二,他还是十六岁,当年是患了伤寒死的。
他的名字是非梦,当时一个老半仙跟我说,我家孩子是个小谪仙,从黄粱梦里的神仙山下来的,我便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意思便是不像那个故事里一样,图个吉利,平安顺遂。
他性情好,课业也好……就是命短了些,嗳,人老了记性不好,多说了,小先生勿要怪罪。
我是梦见他回来找我了。”
花珏静静听着。
老人颠三倒四地讲,他倒是一一都记了下来,虽然语调并不悲戚,毕竟将近四五十年的时间过去,早便从当年的丧子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但母亲毕竟是母亲,提起孩子总是忍不住多讲,跟外人献宝似的说,那曾经是多好的一个孩子。
姚大婶梦见的是她给自己的儿子送葬的当夜,合棺入土,她的儿子面色苍白,瘦得像一根冬日的枯芦苇杆。
这个梦她多年不曾做了,已经模糊了的儿子的面容却突然清晰起来,梦里的姚非梦只像是睡着了,等她徘徊在坟前久久不去之时,反反复复地叫她:“娘亲,你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娘亲,儿子冷。
儿子不想死。”
老人搓动了一下干燥枯黄的手,开口问:“我儿是不是,在地府受了什么委屈?我也是快进棺材的年岁了,想不到还能梦到我儿,先生,你能否说说,这是什么预兆?”
她的问话几乎有些惶恐了,花珏赶紧安慰道:“梦见送子入土,这是大——”
说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要做什么事,硬生生地收回了话头:“婆婆,您这个梦我大约要仔细瞧一瞧,施展一些小法术。
能否劳您给我一滴血,让我种下亲子血引,好看看这其中的关联?”
花珏从没这么骗过人,一番话只差说得结结巴巴。
好在姚大婶不疑有他,让花珏拿出一根银针,在手掌某个穴位出轻轻扎了一下,渗出一些微毫的血迹。
花珏拿草纸仔仔细细揩拭干净,而后低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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