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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此,独眼爷更是让人敬慕三分,县政协**还几次亲自出马,来邀请他去当什么委员,以共商济国利民之大计。
独眼爷当然还是谢绝了,觉得没必要去添那分外的麻烦,仍天天不离画店半步。
独眼爷其实不是本地人,是1949年前夕从北方逃亡到此地的。
据说还是某学院的一位教师,和学院老师逃亡出来后失去了联系,见这地方天高皇帝远,还较宁静,便安了家,落了户。
他的口音却不是纯北方音。
打卦师是曾出过远门的,他说独眼爷话含吴音越韵,定系江浙人氏无疑。
且那些地方历来文人辈出,独眼爷不是那里人,自然不可能有如此高超的画技。
此言极有道理,镇上人便首肯了打卦师的合理论证,把独眼爷看成江南才子。
也是由于打卦师的器重,独眼爷当年才得以在这块生疏之地立稳脚跟。
比如独眼爷现在的这屋子、这店面,当年就是打卦师从中极力地斡旋,最后才以不算太贵的价格到了独眼爷手中的。
地方上人欺生,开始有人还老找独眼爷的岔子,都是打卦师以其在地方上隆高的威望将寻衅人镇住。
打卦师每次都说,独眼爷是位大才子,他人品画品皆为上乘,我地方上人理应尊重。
独眼爷在心中铭记着打卦师的大恩大德,对打卦师其人更是敬仰三分,每年都要选中一两幅最得意的中堂画送打卦师。
早上,独眼爷也要等打卦师开了字铺的门,才打开自家的画店。
平时两人来往甚是密切。
碰上两家的顾客稀少,有了一点点清闲,独眼爷就隔着街对打卦师大声喊道:“老兄,今日早些关门,过这边来喝几盅吧。”
打卦师比独眼爷略长。
他在这边朗声应道:“老弟,就听你的,恭敬不如从命嘛。”
于是傍晚,当皓月悄然东升,街上一半幽暗一半银辉,人们便见打卦师与独眼爷在临街处摆一方小桌子,各执一杯对饮。
月华洒在酒杯中,溢出熠熠光辉。
两人喝得耳热心跳,知心话也多起来。
待至酒酣兴起,便起身各自拈毫题字作画,以互相交换,而后欣然离去。
独眼爷最欣赏的,还是打卦师挥毫书写他那最为得意的“闻鸡起舞”
四字。
碰到这样的时机,哪怕自家店里再忙,独眼爷也会抽身出来,横街跑进打卦师的字铺,将围观的人扒开,挤到最前面,看打卦师即兴表演。
一旁的人们发现,几乎是在打卦师身子往半空一窜,右脚一勾,鞋底一拍,最末一点猝成的同时,独眼爷的双手也跟着“啪”
地一声击响,口中不由自主冒出一个响亮的“妙”
字。
且那只左眼也眯得异常深邃,与瞪大的右眼形成强烈的反差。
打卦师也喜欢欣赏独眼爷的作品,尤其是独眼爷的中堂画,几乎每一幅他都要品味一番。
他品得极认真,常端着一杯龙井,站在画下一边品茶一边品画,直到那杯茶喝光,连茶叶也细细地嚼完,最后才悠悠离去。
细心人发现,打卦师有时竟是盯住画面左下方那枚不方不正、不扁不圆的印章,目光又痴又呆,老半天都收不回。
后来许多人都爱看独眼爷的印章了,觉得里面有一层道不明、说不透,但却硬是蛮来劲的意味,越读越觉得神。
不是精于书法的人,定然刻不出如许精妙的印章。
大家都这样说。
这一天,打卦师又端着一杯龙井茶,从街对面踱了过来。
独眼爷早迎了出去,将打卦师让进画店。
独眼爷知道打卦师的习惯,也不搬凳让座,就让他站着赏画。
只是候在一旁,说道:“老兄,这些拙作之中,你能相中一幅吗?这就可给你取下,送过贵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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