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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嫀笑意未敛,注视着阿竺一路去到从不远处石径行来的纤弱女子身前,她的神情忽而就僵了僵,犹疑喃喃:“那是……是谁?”
周遭人抬眼时俱是心神一震。
缄语拉着阿竺的手,略有些抱歉地看向身边的司马厝,道:“他们并无所知,是民妇自作主张地要带侯爷来此处,若有接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司马厝微微颔首,并没有介意,随她向前缓行。
若这即是云卿安所为之因,弄权术反朝廷,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让那些致成者自食其果,着实算不上坦荡却也极为有效。
可此次被牵连的无辜之人呢?在昭民坛下动乱中遭了难的百姓,以及今瑗城所属的那些难逃波及的现有城民,云卿安又何曾顾及过了他们?
自私和残酷,未曾分。
“诚然,土司军队本来就是半驯化的战争猛犬,也难怪被万般防着。”
司马厝道。
难得纯粹。
司马厝眉梢一挑,接了杯清茶以示尊重,似是随意地追问道:“你说的公子,是谁?”
司马厝明晓她所说之意,再坐下时深吸了口气许久不吭声,未经人苦,他难以置评。
等到阿竺听话地出去了,缄语才恭敬地立于一旁,福身叹道:“民妇管教不严,童言无忌,失了礼数。
在此代她向侯爷赔个不是,也代云督,向侯爷赔个不是。”
缄语苦笑一声,说:“如果是团结起来倒还好说,可内部的情况如何,也就只有其下属落子民心知肚明。
自己人也未就必会同情自己人,相互之间,也难逃算计和陷害。”
司马厝沉默了片刻,才起身道:“你觉得,这是我能说了算的吗?你同他,什么关系?”
缄语用面纱重新把脸掩上,继续道:“朝廷不可能不对我们这些西南边地部落存戒备之心,赐予土司赏赐以示恩宠,可这也不代表就能将这种关系纽带彻底稳固。
各土司之间本来就有复杂的亲戚关系,势力扩大后常常都在一致地行动,偶尔发起小打小闹的叛乱也不过是为了图谋更多的利益。”
司马厝道了声谢,借着低头擦拭的时候掩去了面上的神色,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确如她所言,韩氏被覆,其余的土司们纷纷交出印信和兵器表诚,先后缴敕印、纳军器二万余。
缄语凝视着他,声音略有些干涩缥缈道:“福薄未敢贪图,苟愿亲人无忧康健,不求脱罪复清名然旧恨难平,言不由衷……侯爷怜见,少怨可好?”
阿竺睁大眼睛瞧着他,显得有些不能理解,诧异道:“怎会不知,可你们不是在一块的吗?就是……一直在一块的,连晚上睡觉也……”
虽内情如何并不明朗,但司马霆的态度也可以作些说明。
“可坏就坏在,捅刀子的恰好就在内部,所谓的联盟本身就摇摇欲坠,到头来,愿意共进退的也就只有聂氏。”
她再也难掩悲切,“先父为此殚精竭虑,自然而然也就被当成了朝廷用来杀鸡儆猴的出头鸟。
更何况当时……元璟帝虽未即位,却也有了收权加势的心思,这本就是必然。”
竟是和云卿安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只是她那半边脸的伤疤虽经年仍是异常可怖,可知当时下手当真是极狠的。
尽管如此,她也很难真的和“不堪入目”
扯上边。
风尘中的净玉有了碎痕,瑕不掩瑜。
司马厝的手上倏地落了茶水。
司马厝不以为然,道:“我爹他能做什么,那会估计都还在去往朔边的路上,忙得脚不沾地。”
司马厝道:“若是当年韩土司清节为公,厚待于民,那甘潼祸乱自何起?”
简易搭建起来的木屋里边被收拾得干净整洁,缄语在门边抬手示意围拢过来的众人先退下,而后引着司马厝落了座,说:“贫室简陋,望勿嫌弃。”
早知这母女俩同云卿安渊源颇深,细想来,他们或许为亲族之人。
“实为民妇自发。”
缄语闭了闭眼睛,说,“我知,可是他信你,我便也就无条件地选择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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