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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正月战事过后,南诏便安分退居境外,未再骚扰大周。
南诏太子不知何故,一改近几年与大周敌对的策略,转而向朝廷示好,似有对周皇俯首称臣之意,近来更提出意欲恢复两国断绝多年的互市商贸。
徽宁帝本就是虚荣好脸之人,向来很看重所谓的“大国姿态”
。
如南诏真心愿意臣服,一则,南面诸异族有可能纷纷效仿,积弱多年的大周将得到一个前所未有的振兴时机;二则,滇南王或将再无用武之地,他便能够名正言顺地削弱滇南的势力,消除多年来的心腹之患。
所以当细居向朝廷如此示好之时,哪怕朝中出现不少反对的声音,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徽宁帝仍旧保留了接受的态度,声称愿意跟他当面一谈。
四月初旬,细居以南诏使节之名北上,于四月末旬抵至京畿,被徽宁帝以大国之礼迎入长安。
当日,大明宫设接风宴,百官列席,从午时至夜,酒肉歌舞极尽奢靡,丝竹管弦,琴瑟箫笛,一刻未止。
细居在宴上奉上了此行所带的珍宝,多是玉石珍珠,以及来自与南诏西南接壤的骠国的金器。
徽宁帝收下后,自然大手一挥,赐了他更为贵重的回礼,以彰显大国对他臣下子民的厚待。
终于散席时,不少反对与南诏交好的官员一个个大肆摇头,无奈跨出了殿门。
陆时卿并非喜怒形于色之人,倒是于席上与列座仅次于徽宁帝的细居友好地打了几个来回的官腔,临走还含笑夸了夸他戴在小指上的那枚,自以为属于元赐娴的玉戒。
细居也是与他三月多不见,如隔两百多个秋的样子,用不太流利的汉话亲切问候他准备何时大婚,声称希望此行能吃上一杯酒。
散席后,陆时卿淡然出宫,心里嗤他脸大如盆,等回到府上,沐浴完准备歇息,却听曹暗匆匆报来个消息,说暗探查到细居离开大明宫后似因醉酒迷了路,眼下正离胜业坊一里之遥。
陆时卿马上就不淡然了。
醉酒还能迷路,迷路还能刚好准确无误,完美闪避巡夜的金吾卫,迷去了元家所在的胜业坊?他怎么不来他这永兴坊做做客?
陆时卿在床上来回翻滚了两圈,毅然起身,道:“告诉圣人,太子细居行踪可疑,我准备亲自替他老人家去盯一盯梢。”
第74章074
陆时卿是因两月多来悉心养伤,才有了早睡的习惯,实则眼下不过一更天,元赐娴还在庭院里乘凉,吃阿兄从大明宫带回来的樱桃。
在大周,樱桃是难得的果中珍品,圣人每年都会给新晋进士赐果以表皇恩。
能得御赐樱桃的文人墨客也多半都要高高兴兴赋诗一首,夸夸这果子是颜色如何好。
元赐娴眼前的这盘洛阳樱桃是现今时节的最末一批,再晚一点,就连皇室也吃不到了。
此番群臣都是借了南诏太子的光才有幸得尝,元钰这做阿兄的,吃个果子也不忘妹妹,给她带回来以后才去沐浴洗酒气。
四月末旬已接近仲夏,荫浓树低,满院都是细腻清馥的蔷薇香,眼前的樱桃又是个大肉肥,圆似珠玉红似瑙,叫人瞧着就心情大好。
唯独坏意境的就是这潮热的天出没有蚊虻,时不时就要往元赐娴耳边嗡嗡嗡地叫。
她待了一会儿,觉得坐不住了,正准备回房吃独食,忽听仆役来报,说太子细居叩门。
她心中讶异,忘了有颗樱桃核还卡在齿间没吐,“咔”
一下磕着了牙,疼得“嘶”
出一声,揉了揉脸皮后问:“做什么来的?”
仆役不知,只说细居是一个人,看样子像是宫宴上喝多了,在元府门口耍起了酒疯,怎么也打发不走。
对方毕竟身份尊贵,下人也不好动粗,又因元钰正在卧房沐浴,只得来请示她。
元赐娴想了想,吐了樱桃核,捂着嘴出去了,到门口却见细居已没在闹腾,而是歪倒在了石阶上一动不动,看起来像睡着了。
她脚下一滞,瞥了眼看似空荡无人的四下,状似惊讶地“哎”
了一声,远远停了步子道:“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说罢转头,提高了声问身边拾翠,“太子可有随从跟来?快去附近看看。”
元赐娴说完便不再上前一步,直到附近一队巡夜的金吾卫匆匆赶至。
拾翠向她解释:“小娘子,婢子没找着太子随从,倒是碰上了几位街使。”
她点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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