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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
杨松平静的道:“我有一把短匕,随带也不起眼,用匕首将车毂削磨出空隙来,等马车走动起来,车軎便会有松脱的可能,我那日头次试,本以为不一定能成事,可没想到还是成了,或许是为下山的那截弯道太过陡峭的缘故。”
宋怀瑾蹙眉道:“你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为何偏偏要走到这一步?是为看到了李赫对弟弟下手?”
“是,本来我是不敢的,可我亲眼看到有人动了手,便觉找到了同伴一般,且我自认为,我想出来的,几乎是无懈可击,后来李聪的意外也证明了这一点,官府查案,通常是从有关系的人上查,谁会去查一个与你萍水相逢毫无牵连之人呢?”
说至,杨松忽而问:“李赫还没有招吧?”
宋怀瑾也不隐瞒,若李赫招了,刚他在伯府的说辞必定会提,杨松便嘲弄的笑了笑,“我与他只有两面之缘,可我看的明白,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有余,智谋却不足,第一次在迦叶寺,竟能想出那落石的,全没有想到自己被人看见,或者那很难砸死人,后来我令他制造杨梧淹死的假象,本以为是十分简单的,却还是没想到会『露』馅。”
宋怀瑾见他如平静,不免觉得心寒,“我问过你府中之人,庞氏虽待你不好,可杨梧待你不差,你如今没有半分愧疚和后悔吗?”
杨松深吸口气,“愧疚后悔什么?我不是也会付出代价吗?我虽觉得这合作杀人的天衣无缝,却也想过,既杀了人,早晚会有代价的,如今走到这一步,我早就心里有数,就算没有被你抓住,我也要揣这个秘密一辈,自也会有代价。”
“何况杨梧……他待我不差,不是为我兄弟分,而是他未将我放在眼里,骨里,他与我父亲,和他的母亲,是一样的人。”
杨松不知是不是佛经看多了,这莫带几分看透世事的禅『性』,竟让宋怀瑾哑口,杨松这时抬头看向头顶冷冰冰的屋顶,“这辈就这样过了,等下辈,只希望我不要投在这样的人家。”
宋怀瑾沉声道:“你信佛,便该知道,造下业障的人,是不会入六道轮回的。”
杨松微愣,宋怀瑾又道:“你是过得苦了些,可庞氏的也没错,你自小吃饱穿暖,平平安安长大,光这两处,便比这世间多少人要好,我若是你,别府令居自己做家主,那是再好不过,何必非要与他纠缠?”
杨松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种种,忽像失了生气一般瘫靠在座椅上,“我,我太不甘心了……”
他眯眸,仿佛在想象宋怀瑾说的那条路会是怎样的光景,他落在膝头的手慢慢紧攥成拳,一丝悔意在他面上一闪而逝,却又很快的消散无踪。
大理寺众人皆是默,他见过的案,许多人的证词里会有“不甘心”
三个字,这三个字好似魔咒一般控制人的心神,仇恨,怨戾,皆这三字而起,继而酿成无挽回的惨祸。
审问杨松用了两个时辰,等他在供词上签字画押,将他重新带入牢房之时,他忽道:“李赫也在处?我想去见他一面。”
宋怀瑾还未提审李赫,闻言略作思量便应允了他,他有些好奇,这二人生第三次碰面,会是哪般场景。
将杨松带到李赫牢房之外时,李赫看杨松呆了一呆,他上一次见面是在九月十七,距离如今已经隔了整整半年,李赫一时间没能认出杨松。
隔一道牢栏,杨松也未说,过了几瞬,李赫蹭的一下从草席上站了起来,他认出了杨松,他没想到这么快杨松便被带回了大理寺,而看杨松平静心死的样,李赫忍不住扑向牢栏,“你,你说了?!”
杨松点了点头,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嘴边又忍住了,见李赫面『露』恼怒,似乎怨怪他不该这般容易的坦白,他淡哂一瞬,转走了。
“杨松!
你这样就算了吗——”
李赫忍不住大喊,可杨松却未回头,李赫握牢栏的手禁不住的颤抖起来,杨松交代了,意味胡芩必定也找到了,那接下来便是他了。
两盏茶的功夫之后,宋怀瑾提审李赫,李赫从前几日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的强自镇定,变成了一副坐立不安的样,他坐在铁制的囚椅上,一时靠在椅背,一时躬低头,双手一会交叠握紧,一会又攥膝头的袍摆。
宋怀瑾打量他,“杨松说他看到你谋害李聪,下定了决心也要兵行险,虽觉得你合作杀人的十分绝妙,却也猜到了他会付出代价,你怎么想?”
李赫放在膝头的手又各自紧握住,咬牙不开口,宋怀瑾哼了一声,“不会到现在你不打算开口吧?杨松和胡芩已经交代了,他二人是最好的证人,你那茶楼里的石缸,不日也会送来大理寺,算是证物之一,你不交代,便能逃罪了?”
宋怀瑾落座,开始复述李赫的心路历程,“你和杨松很像,只不过,你本就是嫡长,而他是庶,所以,你可能比他更不甘心。”
“你本来可以得到你父亲的一切,可以享受最好的教育,去考功,做真正的人上人,可是你的继母是官家小姐,她阻断了你想考功的希望,只想让她自己的孩成为最出类拔萃的那个,毁人前程是大仇,你早就想对你弟弟下手了吧?”
李赫越来越焦躁,宋怀瑾继续道:“但是你没有杨松聪明,你第一次在迦叶寺动手,便被杨松看到,也幸而是被杨松看到,让你逃过一劫,若非如,你只怕已经被你继母送入大牢了,你看你继母在家中如得势,便越发知道官商之别,越是觉得你继母害了你,你弟弟拿走了本该属于你的东,可在我看来,还是你无能。”
李赫咬牙瞪宋怀瑾,脖颈上青筋毕『露』,宋怀瑾鄙薄的道:“不是吗?你一个大男人,若真想,多得是,你幼时课业一定不佳,所以被你继母寻到了由头,说你不是考功之材,你看,是你无能给了别人机会,你很嫉妒李聪,嫉妒他有母亲疼爱,嫉妒他做问,嫉妒连你父亲也偏疼他,他若为官,以后必定是李家家主,你只是他的陪衬。”
“你知道什么!”
李赫一拳砸在椅臂之上,“我不比他差,是他母亲看我要盖过他去,令下人使那些下流手段,父亲大怒,这不愿我再上堂,那时候我不过十岁,我什么没做错,他却要如待我,我是嫡长,李聪得到的一切本该是我的!”
李赫咬牙切齿的道:“庞氏,她本是庶出之女,她便要自己的不仅是嫡出,还要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个,不惜污蔑我打压我,她要父亲一心宠爱她的,为她太知道被家里人忽视的滋味,她一个官家小姐,却来给商户做继室,她恨啊,我娘已经死了,我父亲是她的丈夫,于是,她便将恨撒在我上——”
李赫深吸口气,“你知道什么是报复吗?不是伤她害她,而是夺走她最在意的,这种绝望痛苦,是锥心之痛,本来差一点点就完美无缺了……”
天才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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