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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彼时的少年储君,连日日侍奉他?的司寝女官叫什么都不经?心,哪还注意得到什么人头上戴着什么?
好在沐昭昭已然释怀了。
啼笑皆非之余,并?无过多?酸涩,含笑拨回了皇帝生硬的寒暄:“总是取个意头的东西,我正说?过了中?晌,给皇后?娘娘送几样去。”
皇帝眉头微动,旋即只是取过茶盏,不疾不徐地抿了一口。
好端端的,专跑她?这儿品茶来了?沐昭昭猜得出皇帝的心思?,兴许正掂量着自己够不够做个从中?调停的说?客。
既然他?还没有开口,她?便也?不主动追问,这亦是在宫里求存的一点小智慧,可以想在主子前头,绝不可以动在主子前头。
是了,她?虽恋慕过他?,但由始至终,依旧将他?摆在主宰者的位置,所以也?无怪他?当年,三言两语就主宰了她?的命运。
沐昭昭无声暗叹,皇帝却似觉察到了一般,转头看过来,片刻道:“也?好,她?一个人闲着无事可做,你陪着她?解解闷。”
沐昭昭不禁微愠,泠然笑道:“我本是这么打算的,陛下又特意叮嘱,可是要同去?”
皇帝若是这么容易就去得,又何须来找她??
难得她?与仪贞相厚,因自己一句额外吩咐着恼,皇帝倒不是无法理解。
只是他?以为,沐昭昭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出来——
他?不由想起?很久以前,谢仪贞说?他?是那个吹了口仙气儿、让满宫木偶泥胎活过来的人。
其?实不然。
力使穷泽生流、枯木发荣是她?的愿景,他?并?不在意。
她?从未看清过,他?是个冷酷的人。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装一辈子,在对燕家兄弟的处置上,他?露了马脚,被谢仪贞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整整一月不肯见他?,是嫌他?面目丑陋,令她?作呕。
沐昭昭一时冲动,夹枪带棒一番,虽不后?悔,但见皇帝乌沉沉的双眼直钉住自己,却一丝眸光也?无,像是失了生魂,不知该找谁追索去。
终归有些不忍,她?拾起?往昔的温顺解意,又说?:“陛下不得闲就罢了。
我自去猗兰殿,陪皇后?娘娘消遣一二,娘娘纵有些许不如意之处,我也?竭力帮着排解。”
这应当如他?所愿了,可他?脸上并?不见任何松快神色,仿佛已知此乃聊胜于无的下策。
沐昭昭送走皇帝,心里不免纳闷,又细细问过芝芝,将后?者所知细节一个不漏,好生琢磨了一回。
及至主仆二人到了猗兰殿,观仪贞言行举止,与平素亦不见两样。
看着芝芝收拢起?来的碧荷绸伞,尚道:“这伞倒是越在太阳底下打着越好看。
只是太热着你。”
沐昭昭便道:“娘娘送来的那枣儿粽子香甜得很,我一气儿吃了大半个,怕不克化,不能不出来消消食。”
仪贞原也?更爱吃清水粽,那般甜的蜜枣儿,是因为小厨房迁就惯了皇帝的口味。
她?低下头,打开那一匣子艾叶豆娘,笑着拈了一支簪在鬓边,揽镜照了照,转瞬又低落下去:该人人都戴着这个,呼朋唤友地四处招摇,唯独因为她?一人,今岁不仅不能热闹一日,各宫众人连行走说?话都比寻常倍加敛色屏气,这何尝是她?的本意?
身居高位者,不可任性?妄为——她?自己都明知故犯,又有何立场责怪皇帝呢?
何况皇帝还比她?占理。
燕家兄弟确有妄语狂言,理应获罪,她?迈不过这个槛儿,无非是惊觉人与人之间行差踏错的代价如此轻重有别。
她?愿恕而皇帝不愿恕时,这个人便无可恕。
她?怨不得皇帝,这一点她?无须任何人来开解。
平生不爱钻牛角尖儿的人,一旦着了相,那真是谁也?拉她?不出来,哪怕她?自己肯自拔也?不得章法。
至于沐昭昭呢,一开头是皇命难违,这个说?客她?当仁不让;待摸清楚了整件事的脉络,颇能与那两个内侍感同身受,对仪贞在知交情谊之余,更多?了几重钦佩。
故此皇后?与皇帝能否冰释前嫌竟在其?次了,但愿仪贞心结可解,此后?不再烦忧。
于是摒退了宫人,道:“义正辞严的话我就不说?了,也?不能起?死回生——只有一句,凡人在世,终究保不齐不会走到无能为力、事与愿违的境地,不独娘娘、我,卑微如蝼蚁,尊崇如天?子,大道无情如是。
可假使知晓曾有一人将自己放在等同的位置相待,纵然赴死,也?不算遗憾。”
这“等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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