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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真正计较的并不是这个。
究竟是什么,他自己还说不明白,姑且拿个由?头充数吧,至少让她知道,他不是好糊弄的。
仪贞一听,顿时生?出几分?惭愧来——昨日去问候皇帝,确实是句客套话,她只当他必然不肯来的。
后来兼因自己伤心,只想窝进床里哭一回,更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如?今想来?,莫如两个想爹娘的人凑到一块儿,惺惺惜惺惺,兴许就?不那么难过了。
她自知理?亏,干脆抱住他的腿,仰着头软声道:“我知错了。”
皇帝不意?她认得这么痛快、这么…诚意?十足,突然?间张口结舌起来?,想要拔出两条腿吧,又怕姿态狼狈;不动如?山吧,心里又慌个不住。
仪贞自己也?是犯了糊涂。
这是她打小淘气时屡试不爽的招数,腿一抱、娇一撒,对爹爹对大?哥哥都管用,偶然?用在二哥哥身上嘛,那他铁定要代妹受过了。
哪曾想如?今,她脑子一抽,施展到皇帝跟前了。
细一咂摸,倒不全是脑子抽了。
磕头认罪的话,太生?分?太事态严重,她不想这么待皇帝——究其根本则是不想脑门儿遭罪。
赶紧亡羊补牢地撒开手,讪笑?着说:“真对不住,把豆腐脑也?蹭给陛下了。”
皇帝抿紧了唇,半晌才挤出来?两个字:“换了。”
哪还消他老人家开口,仪贞早起身逃到了门边,一叠声地支使?宫人取更换的衣裳来?,顺势就?伫立在那儿,摆出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来?。
太丢脸了。
她一只手笼在袖中,攥紧了帕子,很想扬起来?扇扇风,降一降从脸蔓延到颈根儿的滚烫温度,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这动作有点轻佻,只得按捺住了。
这时候知道轻佻了!
她暗地里数落着自己,刚才那一出又叫人怎么看??归咎于她这个人还罢了,要是因此对她们?谢家的家教有什么误会,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甘棠她们?很快就?捧了衣裳来?,仪贞先拭干净了自己袖口,接过皇帝的那一套,视死如?归般地回到皇帝跟前。
皇帝对她伺候人的本事不抱指望,自己动手脱了身上清水蓝薄罗衫。
仪贞努力?忽视掉那两条被自己以下犯上过的长腿,两手提起驼色葛纱衣的领口,轻柔地展开来?,上前替皇帝披好。
皇帝自个儿把胳膊穿进袖子里,冷眼看?着她舍本逐末,一心一意?地捋着衣襟、理?着系带,嘴里又见缝插针地阿谀奉承起来?:“这本色的葛纱倒比染过的更雅致些,这节令下穿着又清凉,所谓天然?去雕饰,逸兴横素襟嘛。
陛下节用裕民,真是社稷之福…”
她当谁没有念过李青莲的诗吗,敢在他面前掐头去尾了。
拉拉杂杂地扯了一大?篇,皇帝丝毫不领情,一语道破:“谢仪贞,你也?会害臊?”
单是因为男女有别,还是说,也?因为抱的是他。
仪贞秀长的眉立了起来?:这叫什么话!
不管他盛怒不盛怒了,她得把道理?给他掰扯清楚:“陛下,我读先贤著作,告子说,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
孟子回答他——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
“我却以为,搏而跃之,无非过眼下之颡;激而行之,也?仅仅在眼下之山,东流西流,又何曾移转呢?
“孟子持‘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之说,等到了曾子,讲的是‘明明德’、‘格物致知’,再到子思?,就?只讲‘中庸’了。
我姑妄揣测,圣人终究也?赞同纵使?有教无类,然?性?有善恶吧。”
她侃侃而谈,皇帝只冷笑?了一声:“掉这么多书?袋,你不就?是想说,谢家的教养是好的,唯独你本性?难改,偶尔出一回丑罢了?”
仪贞郑重点头:“陛下圣明。”
她还敢点头!
皇帝越发觉得寒心:“谢仪贞,你还记得…记得自己已经进宫来?了吗?”
“当然?记得。”
仪贞指天誓日起来?:“陛下放心,绝没有下回的,我会时时谨记着,不给陛下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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