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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仍然跪伏于地，不知道小小的太一阁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明显感受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只听数声金石摩擦般的桀桀怪笑，一个仿佛大蝙蝠般的黑影，就这么直挺挺飞入了太一阁中。
“老朽为何不能出关？当年师尊渡天劫失败，道消身陨之际，可是亲口指认，你我六人同门为天羽宗下任掌教，平起平坐。
今日内宗选拔弟子，我百里长夜又为何不能前来。”
那新来的老者语气咄咄逼人，大步跨入太一阁中，顾山眼角余光只见一双破旧的灰布鞋子向自己走来。
接着，他感受到一道人影落在了自己头顶。
一只干枯如树枝的手，摁在自己头部，缓缓摩擦。
“不错，不错。”
那怪笑的主人仿佛对自己十分满意，
“发丝坚韧，皮肤干燥，头盖骨完整，四肢完好，确实是一个好苗子。
这少年既然你们不要，那便归入我百里长夜门下。”
顾山任他抚摸，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羊羔被巨狮抚摸一般，浑身情不自禁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更何况，这个新来的老人用词极其古怪，其它上人挑选弟子时更注重根骨、心性之类，而这个老人在评价自己时，仿佛在评价菜场上的猪、牛、羊肉之类。
风婆婆有些怒意：
“百里长夜，你不要太过分了！
近五十年来被选入你门下的弟子，无论好苗子坏苗子，要么莫名其妙失踪，要么死于意外，没有几个活下来的。
你在后山究竟做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若是想要弟子，也请你自己去找。
莫要再来太一阁了！”
百里长夜哈哈大笑，笑声显得又是张狂又是得意。
他那冷冰冰的手慢慢拂过顾山的脖颈，沿着往他衣袖之下慢慢摸索去：
“大道无情，修道无情。
我承认，我百里长夜门下弟子近五十年来罕有好下场的。
可是在修仙之路上若想抓住机遇，便也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修道之人，敢争，敢战，敢冒险，就像是赌徒一般，愿赌服输。
老夫门下弟子或吞食丹药辅助修行，或使用异法，若是成功，便是一步登天；可是他们运气不佳，自己赌输了，那也是他们心甘情愿，怨不得任何人。
又怎么能把他们的死归结于老夫身上？
“倒是在座各位，风婆婆，守虎长，小鱼仙子，大医老人，唐净子，你们这般温水煮鱼的教授方式，这些年又何曾为天羽宗教出过什么惊艳之辈？在老夫看来，在座的各位才是费弟子时间，修道之人与天地争光阴，对修道之人来说，你们才是真正的谋财害命！”
帷幕之后，一个高大男人重重一击墙壁。
“百里长夜，请你慎言。”
守虎长的声音中雷声震震，看来他是真的怒了。
“既然你我都难以说服对方，不妨让这小子自己选择他的归去好了。”
百里长夜稍微收敛了一些，语气之中却仍然充满轻蔑挑衅，“喂，这个叫做顾山的小子，老夫问你，你是愿意跟着这五个废物，温温吞吞在内宗浪费三年，最后被随便找个机会，踢出内门。
还是跟着老夫，用各种奇形怪状的方式修炼，虽然有九成可能殒命，但是还剩下一成可能，便有机会和这些六丹、七丹，自命不凡的废物们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们？”
帷幕之后的守虎长重重哼了一声，显得对这个守虎长极为不满。
“顾山小子，慎选。”
殿堂之上，被称为大医老人的声音响起，“修道之人要守住本心，不得被眼前捷径诱惑！
我天羽宗情况特殊，虽然同为掌教，这个百里长夜绝不是你的好归处！”
“顾山，不要被他的言语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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