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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作画的顾西辞回头对她笑笑:“六月都把早膳换成午膳了,快起来洗漱。”
“你确定午膳是六月做的,而不是你?”
言溪宁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脸上黑点确定不是厨房的碳灰?”
顾西辞一愣,放下笔,行到言溪宁梳妆台的铜镜前,铜镜里的男子紫衣墨发,眉眼俊秀,颇有几分公子王孙的气度,若去掉右脸颊上的一片黑点,便是比那谪仙之容,潘安之貌又有何不可!
顾西辞无奈,“那些个丫头小斯竟无一人提醒我。”
言溪宁懒懒的穿上衣衫,撑着腰坐在顾西辞身前的软墩上,拿起梳子梳理着她的三千青丝,“可见你的人缘有多差。”
顾西辞失笑,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梳子,为她梳着发:“我觉得,也许他们是希望你能看到我对你的好。”
言溪宁笑笑,不置可否。
顾西辞待她,已是极好,至少在封建的古代,他能对她如此,已是难得。
只是,他们之间,终究差了点什么,或许
恋人未满,友达以上?
如此倒也挺好。
言溪宁没有进宫,只是知道朱佑樘压下了张锦络下毒一事,并且请公子陌替她解了身上的眠蛊。
给张锦络下眠蛊的幕后凶手却没有查到,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可言溪宁知道,朱佑樘不会作罢。
经眠蛊一事,朱佑樘对张锦络依旧相敬如宾,会跟她月下抚琴,下棋对弈,如一对平常夫妻朝夕相伴。
这结果,顾西辞显然有些欣慰,而言溪宁却并不意外。
若说顾西辞是敬她疼她,那么朱佑樘对张锦络,是敬,是愧,是护。
这两个男人都知道,自己的女人,便要守着护着,因为责任,因为理智,因为夫妻。
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去,顾西辞除了偶尔看看生意上的账册,接见几个管事,剩下的时间一律陪着言溪宁,有时陪她散散步、吹吹风,有时给她吹几首安静平和的曲子,兴致来时还会与她合奏几曲。
说来也怪,每每他们合奏《高山流水》时,肚子里的孩子竟会出奇的好动,曲子一停,他们便也安静下来,几度让言溪宁诧异不已。
成化二十三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临,飘飘洒洒的白了整个京城,银装素裹,晶莹华贵,极美。
都说瑞雪兆丰年,百姓们相信,这场雪预示了来年的好兆头。
流云居里的言溪宁,身子臃肿的瘫在床上,脸色有些憔悴,她已经几天没能安睡了,不是身子太重总是睡不着,就是脚抽筋疼得厉害,即便睡着了也总是易醒,无论顾西辞开了什么方子都无济于事。
言溪宁越发的烦躁,眉头也很少松过,有些时候竟会莫名发火,甚至有一次顾西辞都被赶出了房门,过了两日才得进屋。
如此,以至于流云居侍候的下人,包括六月凤乔在内,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热怒了言溪宁。
如今的言溪宁在六月凤乔等人的眼里,就是一个将要发怒的母老虎,摸不得,惹不得,能不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尽量躲得远远的。
唯一被言溪宁留下随身侍候的人,是清浅。
房间里放了两个火炉,很是暖和,可言溪宁却苍白着脸,双唇打颤,像是冷极,又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
褪去言溪宁的衣衫,露出雪白的后背,清浅打开一排银针,一枚枚轻轻的对着言溪宁如玉的后背刺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清浅收了针,舒了一口气,笑道:“主子,又熬过了。”
言溪宁一头的汗,已是无力说话,只是回她一笑,很轻,很柔。
这个月,毒发了三次,她每一次都是靠雪灵芝药丸跟清浅的施针硬挺了过来,而她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自己,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承受得住这如削筋剃骨的痛。
好在,母子三人都没事。
只是孩子的父亲又一次被她赶出了流云居,她的借口是,看着他就觉得心里烦闷,想发火。
于是,顾西辞无奈的待在了书房。
言溪宁沉沉睡去之前,吃力的对清浅说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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