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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驱邪纳吉的艾草如今却成了柳柒的心头患,只因它与体内的蛊虫相斥,总教他提不起精神来,再加之孕期嗜睡,身体愈发蔫乏倦怠。
这几日他几乎都在困觉,从未离开过府邸,就连朝中同僚好友的邀约也一一推拒了。
五月初五晌午,柳逢握着一只青色锦囊来到后院,见自家公子正倚在檐下的摇椅里吃酸李,走近后说道:“公子,这是韩御史送来的锦囊,里面装有几味草药,足以中和艾草的气息,您且随身佩戴着,或许可以缓解不适。”
柳柒问道:“韩御史在何处?”
柳逢道:“韩御史今日应沈少卿之邀前去沈府做客,言其改日再登门拜访。”
柳柒接过药囊佩在腰间,还未来得及说话,却听柳逢又道,“属下方才在街上见到岑夫人携儿子儿媳去了皇城司大牢,想是要把岑将军接出来了。”
“时逢端阳,陛下恩赦岑将军出狱,大喜也。”
柳柒取一枚酸果子重新躺回摇椅里,他今日穿的是母亲杨氏亲手裁制的香宝花罗夏衣,湖色衣料上绣有几朵雪白的梅花,甚是清寒矜贵。
柳逢静默片刻后说道:“岑将军的确出狱了,但不知道能否活下来。”
柳柒倏地抬眸,眉心紧蹙着:“此话何意?”
柳逢道:“属下也是问了岑府的人才得知,皇城司的人对岑将军用了极刑,岑将军上了年纪,受刑之后久久未能醒寰。”
柳柒也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面色略有些苍白:“是何刑罚?”
今日过节,本不该探讨这些带血腥气的事儿,柳逢有些懊悔自己多嘴,抿着唇不打算往下说了。
然而柳柒却不打算略过此事,追问道:“岑将军到底受了什么刑?”
无奈之下,柳逢只得如实相告:“白骨花开。”
白骨花开为皇城司八大酷刑之一,仅这四字便叫人不寒而栗——
施刑者用烧红的利刃划开犯人后颈的皮肤,然后沿肩胛两侧一寸寸往下割开,再徒手顺着划痕缓慢地撕下整块皮肤,至骶骨处中止。
到了这个时候,典史就会用带有锯齿的铁匙刮掉犯人肩胛处的肉,待露出森白的肩胛骨时,继而用刻刀在骨头上刻下一朵染血的花,是为“白骨花开”
。
倘若犯人熬过剥皮、剜肉、刻骨的痛苦而不死,典史便会替犯人重新缝合上皮肤,如果在受刑过程中不幸死去,那么施刑的典史也要受罚,故而皇城司的典史们轻易不会动用此刑,除非授了特命。
柳柒呼吸一凛,不知不觉间已将手中那枚青李捏碎。
见他情绪上头,柳逢当即劝道:“公子,岑将军此番入狱和纪少游那首诗脱不了干系,无论他有罪与否您都不能插手,这是老爷再三叮嘱过的。”
“我去宫里见一见陛下。”
柳柒无视他的忠告,说罢从摇椅内站起身,还未迈出步,忽闻身后有一道极细微的声响破空而来,他迅速侧身躲避,只见一枚青石击在柱上,虽未留下过深的痕迹,却也足以令人警惕。
如果方才他没有躲掉,这枚石子击中的便是肩部的穴位。
柳柒回头瞧去,一名玄衣男子环抱双臂倚在东面墙根下的石榴树上,日光穿透枝桠斑驳地洒落,将那双俊朗的眉眼映照得格外张扬。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柳柒淡淡地收回视线,擦净手后迈下石阶,云时卿折一枝石榴花往这边走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今日可是端阳节,陛下召了几位皇子入宫享用家宴,大人若在此刻入宫,难免会扫了陛下的雅兴。”
“如此说来,三殿下也入宫了?”
柳柒问道。
“这是自然,”
云时卿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笑道,“三殿下此番禁足本就是做做样子给那群朝臣看的,他有多得圣宠,大人岂会不知?”
他这一番话,顿时教柳柒冷静下来。
——纪少游那首诗字字见血,抨击当今陛下弑兄夺位不仁不义,此举不仅让他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更是令陛下怀疑岑默暗藏反心,欲杀之而后快。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出面替岑默说话,都会引来陛下的猜忌。
赵律白及冠在即,即使被册封为王了,只要他能稳住昭元帝,再以腿伤为借口便能暂时留在京城不赴封地。
柳柒是赵律白的人,他不想在紧要关头乱了阵脚,给二殿下招惹是非,白白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
“柒郎,今天可是阖家团聚的好日子。”
云时卿将新折的石榴花插进柳柒的鬓角,终止了他的沉思。
侍立在一旁的柳逢见状愣了愣,旋即默默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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