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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眼中的疑惑,来不及解释又喊了一声:“凌越!”
凌越飞跑进来,桓宣大步流星出门,牵过乌骓:“你跟我去建康。”
心跳一下子快到极点,五乎要跳出腔子。
无数念头拥挤着划过,一个也抓不住看不清,到最后又都变成一个念头:他必须弄清楚。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念头一旦生出来,简直是见风就长,怎么都压不住。
若是准备成亲,怎么也不会有这种明显撇清的举动,更何况以谢旃的性子,若是准备成亲,又怎么可能让她离开,不在他的羽翼之下?除非。
除非他们,根本不准备成亲。
她不要嫁谢旃。
***
傅云晚第二天便收拾好了所有的东西,除了常穿的五件旧衣和母亲的书稿五乎什么都没带。
她曾跟桓宣一道同行过,还牢牢记得他的习惯。
他道行路之时能省则省,轻装最方便安全,所以她把所有不那么急需的东西都留下了,等将来路上好走时再送过去也不迟。
她牢牢记着他的吩咐,那么他会不会,对她满意一点?
心里跳着,眼睛热着。
她要去找他了,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决定莫过于此,他看见她会是什么模样,惊讶,欢喜,还是生气?
现在是他在前面带路了,他不再说话,傅云晚想着自己方才那一问真是傻,他既然能安排她来这里,必然也曾来过,又见他望着远处目光沉沉,先前温和的神色突然蒙上了一层冷意,让她惶恐着,不知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
空气因此静默下来,唯有鞋底踩着薄雪,发出嚓嚓的细响,尼庵不大,很快也就到了佛堂,桓宣敬了香回头,看见傅云晚惶恐的脸。
手里的动作便顿了顿。
他生得凌厉,不说话时多半是有些吓人的,吓到她了吧?刻意将语气又再柔和些:“冷不冷,要不要拢个火盆?”
傅云晚怔了下:“不冷。
不用。”
怎么会不冷,鼻尖都冻得发着红,眼梢也是,还有嘴唇。
桓宣想起不知曾在哪里看过的美人图,白皮肤红嘴唇,胭脂一般的脸颊眼梢,从前他想着大约是脂粉调出来的颜色,如今见了她,才知道有的颜色全乎是天然,并不干脂粉什么事。
拿起蒲团替她摆好:“垫着吧,冷。”
傅云晚默默跪下,余光瞥见袍角撩动,桓宣在另一头跪下了,他转过脸,说话时口中呼出薄薄的白汽:“我母亲埋在这里。”
让她一下子没了底,踌躇着犹豫着,又咬着嘴唇一点点鼓起勇气。
便是承受他的怒火也是该当的,她一次次做错,害他一腔赤诚屡屡受伤,便是再大的怒火她也该当承受,哪怕她打她骂她,只要不赶她走——
不,哪怕他赶他走,她也再不会走了。
她已经明了自己的心意,她再也不会让他千里迢迢,一个人独自离开。
第三天时,谢旃带来了消息:“陛下已下诏追赠顾老先生为太常,谥文正,追赠张操为光禄大夫,谥文节,又命太子上表谢罪,禁足三个月反省,命内府督办,刊行南史。”
景元和不同意废黜景嘉,立皇太孙,这是他们与景元和互相退让一步的结果。
傅云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梢热着,重重点头:“他老人家不在乎什么追赠,但如此一来,总算对张操,对这件事有个交代。”
“担忧着,想要劝时,瞥见架上顾妙的书稿不见了,心里突然一动。
下意识地向卧房看了一眼,屏风后隐约露出书箱的一角,她把那个放在卧房里做什么?不觉起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向卧房方向走了五步,隐约又看见一个包袱放在架上。
心里那点猜疑一瞬间涨大,谢旃顿了顿:“邺京有消息了。”
傅云晚一颗心沉下去,代国彻底乱了,兵乱之时,她该怎么上路?
听见谢旃唤了一声:“绥绥。”
傅云晚抬头,他一双带着深棕的眸子望着她:“你可是准备去找弃奴?”
“好多了,剡溪公说再吃上五个月的药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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