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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气息。
脑中一片空白,傅云晚僵直地站着。
不会的,方才离开时曾祖还好好地在看书,她只走了一会儿,半个时辰而已。
那手并不敢离开,可手指上依旧是凉的,感受不到呼吸。
浑身的血液都冷下来,恍惚中看见顾玄素鬓边的白发动了动,惊喜地五乎叫出声,下一息并不动了,原来只是风。
不知道站了多久,干涩的喉咙才终于能够发出声音:“来人。”
……
顾家的男人们全都赶过来了,别业里围得水泄不通,此起彼伏到处都是哭声,傅云晚哭不出来,怎么都不能相信,明明那时候还好好的,假如她没有离开,假如她很快就回来,是不是就不会有事?
“好孩子,别太伤心了。”
陶夫人红着眼睛给她擦泪,“你外曾祖这个年纪是喜丧,无疾而终,他老人家也不受罪。”
是啊,外曾祖昨日里还说能活到望九之年,每多活一天都是向老天偷的。
那时候他脸上带着笑,提起生死也只是寻常口吻,毫无忧惧恐怖之意,这样不受疾病之苦在睡梦中离去,对他老人家来说未尝不是心中所愿吧。
只是心里,为什么这样痛。
桓宣还在看她。
这一个月里时时想起,担心她被元辂找到,担心山中清苦她过不惯,担心她还存着寻短见的念头。
一天里总要想上一两回,她的模样在脑子里熟悉极了,然而此刻见到,才发现跟记忆中其实并不完全一样。
瘦了很多,眼睛越发大,下巴越发尖,像失了庇护的雏鸟,在他面前微微发着抖。
不由自主放软了声音:“没事了,我回来了。”
傅云晚觉得他的口吻很有些像安慰小孩子,又蓦地想起这语气说话都是谢旃惯有的,眼泪突然就有些忍不住,急急转开了脸。
桓宣就着暮色,看见她眼梢一闪的亮光,是哭了吧。
为什么哭,这些天里过得太苦,还是想起了然开始蔓延,桓宣想不清楚,只觉得此时的沉默分外怪异,索性便来打破:“我去看看佛奴。”
傅云晚急急擦泪:“好。”
他迈步离开,她很快意识到不妥,他千里迢迢赶来,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连忙跟上:“我带你去。”
桓宣停步,让出地方让她先走。
前些天下过雪,山里冷,那雪并不曾化完,摊在路上薄薄一层,她低着头小心翼翼走着,斩衰宽大的下摆晃在麻鞋上,越发像雏鸟了,小小的,孤零零一只。
她是真的心诚,斩衰全乎是粗麻做成,根本扛不住冷,冬天里别人都要加些皮毛丝绵之类,唯有她什么都不曾加,只是这么受着。
前面便是穿堂,桓宣急走两步,在她身前,挡住穿堂而来的冷风。
傅云晚抬头,觉得他似乎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你,来过?”
“来过。”
他简短答了一句。
若在一个月之后,她这般被人对待必定会自怜不平,但眼下心境却是平和了许多。
也许是这些天日日聆听顾玄素教诲,耳濡目染了他冲淡的性子,也许是日日与翰墨书卷为伴能让人心如此,既然凭自己的力量不能够立刻改变,那么就该顺势而为,不再为此消耗精神。
这夜直到三更过后客人才全部离开,没了外人,傅云晚便到后面与兄弟姐妹一道守灵。
顾玄素素来慈爱,极得晚辈敬重爱戴,这次走得突然,家中晚辈们一个个泣不成声,傅云晚夹在姊妹丛中,先后那压抑着不能出声的痛苦此终于得以宣泄,放声痛哭起来,家中众姊妹一个个抚慰问候,虽然只是元日里那天在门外匆匆一瞥,此时无形中的亲近,却又像是多年的姐妹一般了。
“先不要慌张,”
顾休之沉声道,“以大父的声望,殿下当不至于如何,最多不过是删改,只要能留存大父的心血,稍稍让步也无妨。”
“还是我去吧。”
门外张操快步走进来,他昨夜跟着众弟子一起过来帮忙,三更才走,四更时听见消息又急着赶过来,“师祖的丧事要紧,府中离不开顾公主持,我这就去寻师父师伯们一起想办法。”
只是删改吗?傅云晚低着头,怎么都不能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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