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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非白观察这人鞋低边满是干化黄泥,连敲击掉上面的泥垢的心思都没有,显是奔波在外一夜未眠,或者一直在哪个人家里忙碌什么事。
这村子不算小,但也不大,若在同村,若非与人醉酒,何至于一夜未归,也不可能在村外过了一夜——如今这时节,入夜后的野外冷得很,以这人身上这衣物单薄跟比其他村民单薄矮小许多的体态,压根扛不住。
可他身上没有酒气,衣物也穿得甚为齐整。
鞋子脏,没法搭理,衣物却很规整。
那就是昨夜一直在忙,但并不慌乱,倒像是为了尽早事发做了十足的准备。
若是如此,大抵已经做好了不在场的口供。
见他们有所克制,罗非白决定软硬兼施,对这些村民有了礼了几分,道:“诸位乡民,既有人命案子,我自认是受害者,对苍天无愧,也愿配合届时官府调查,更无逃跑的心思,这里的痕迹与尸体切忌妄动,等官差前来查验。
至于我,你们是要将我留在这里看管,还是将我安置在什么房间关着都可,但要给我一件外袍。”
众人本来被他威胁威胁再威胁倍感丢脸跟压抑,见此人一下和善起来,心头舒服几分,但后面听着又生了火气,不等他们骂人。
“我体虚,有点冷。”
“衣服要干净点,不要太难看。”
“请问,我还能要点吃的吗?”
见鬼了!
明明是通奸杀人的狗贼,他们还得给他找衣服跟给吃的?
那姜婆实在忍不住了,年轻时的尖酸刻薄爆脾气上来,“请问,小郎君你要的是饭吗?那你缺个碗啊。”
罗非白:“.....”
若非为了拖延时间多观察这宅子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她何必多嘴招这老婆婆痛骂。
不过那酒壶有点不对劲——底部太脏了。
这死者的衣物也带着几分田间劳作留下的黄土,可见其遇害时间大概是昨日傍晚从田间归家欲洗澡换衣之间。
就这么一段时间,若非恰好有匪人入士侵害,既是极熟悉她的人早有所谋。
而且死者脖子上的勒伤跟掉在地上的绳子,加上她手中的伤痕本就反映了猫腻。
幕后之人其心可诛啊。
罗非白被带出房子,到了院子瞧见墙头趴着许多村里人头看热闹,指指点点的,但他未曾留意到门口一位老太太探头张望,神色惶恐,嘴里念念叨叨的。
瞧罗非白被带出主屋过了院子,她身子一缩,往边上躲了,一个人沿着小路快步走回自家小院,嘴里不断念着:“真有鬼啊,真有鬼啊,哪里是什么通奸杀人,有鬼啊,昨晚我没看错!”
老太太心里惶恐,不断回忆起昨晚偶然窥见的可怖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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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是骂了,衣服倒是给了,但饭没给,好歹这小白脸也是在要脸跟要饭间可选择了前者,没再多言。
柴房有人看守,不至于让人跑了。
旁人也不愿意再费力,连个绳索都没上,毕竟江家有点小钱,房屋新建才几年,柴房还算牢固。
众人合计,很快去请了同村赵乡役。
赵乡役又抓紧着去城里报案。
柴房前,罗非白被重重推了一把。
他身子薄弱,被那健硕的汉子一推后背就扑面倒在了柴房内的草垛上。
“呸,软骨头跟女人似的。”
门一关,晨时光影透了破旧的窗柩,转过身时,顶了一身杂草,狼狈得很。
地上有些不干净,还可见许多老鼠屎,他脸色微变,有些嫌弃,不愿坐在地上,想到了过去,又苦笑了。
今非往昔,贵贱两清。
扶着边侧木柴堆要站起来的身子重新疲软跌了下去,只是伸手从衣领内抽出几根潜入的草叶,指尖碰触时,在紧绷的布料下面摸到了不符男子该有的柔软幅度。
她垂下眼,手指夹着草叶,指尖内阖,将叶子折转在掌心,似折断了,留了折痕,又未断。
真是离奇,她一介女子,阜城的新任县令,还未走马上任,在自己的地盘倒先成了通奸杀人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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