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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遑论嫁了人后,要管中馈,要生儿育女、伺候公婆,从前在闺中学的东西在一日日的磋磨中渐渐落了尘,再不复年少时的斑斓多彩。
容舒不喜弹琴,也不爱对弈,逼着自己从小学这么些不喜欢的东西,便只为了嫁人时的一点脸面,委实是太不值当。
有那些闲工夫还不若多做些让自个儿开心的事。
容舒想明白后便彻底歇了争那些虚名的心思,也不同容涴比谁琴艺卓群,谁画技高超了。
容涴以为她认输,在她面前是愈发骄傲。
昨儿蒋盛霖的事可是她头一回在容舒面前落面子,今儿说要从清蘅院出嫁也是她头一遭在这个姐姐面前低头。
容涴还以为今儿来,容舒要嘲弄几句呢,没成想她简简单单一个“成”
字便当做回应了。
容涴抬眸望着容舒,道:“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容舒奇怪道:“有甚好笑话你的?错的人不是你,我要笑也不是笑你。”
容涴不说话了。
“你也别觉着蒋家是多好的归宿,也不必因着那蒋大人对你与你娘的照拂便感恩戴德。
当初你外祖落难,那蒋大人是你外祖用心栽培的学生,却选择明哲保身,急不可耐地让人退回你娘的庚帖。
若非如此,你娘大抵不会被送去掖庭做宫奴。
蒋家的清贵之名在那场动荡里本就受了损,如今蒋家与你这桩亲事,不是在补偿或赎罪。”
容舒看着容涴,正色道:“他这是在正名,又或者说,是在借着你们弥补蒋家的名声。
如今人人都在说,当初蒋大人不过是碍于父命,方逼不得已看着你娘受难。
这样的话你最好别信,蒋盛霖与你定亲后,从前你裴家世代积累的荫庇也会由你带入了蒋家,你想想,这桩婚事,究竟谁得益多。”
当初启元太子听信妖道谗言,在大胤风雨飘零之际,大肆敛财造丹室,还要以童女童男之血炼丹。
裴尚书怒而直谏,最后竟连个全尸都捞不着。
蒋家惧怕启元太子迁怒,做了缩头乌龟,冷眼旁观。
如今娶一个容涴便能将从前的懦弱无能说成逼不得已,多好的买卖。
裴尚书历任国子监祭酒,翰林大学士,礼部尚书,建德期间,还主持过三次会试,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如今朝堂上受过裴尚书恩惠的臣公不少。
裴家与英国公府是世交,只英国公府的老封君对裴韵以及容涴另眼相看当真是因着念旧情吗?
英国公府的三姑娘嫁与大皇子为皇子妃,老封君对容涴、容清两姐弟好,多少能收拢些从前裴尚书一派的人心。
皇帝膝下只得两子一女,大皇子的母亲是刑贵妃,外祖是文渊阁那位首揆刑世琮。
二皇子乃戚皇后唯一的嫡子,舅舅是曾经的大都督,如今中军都督府的左都督戚衡。
嘉佑帝能顺顺利利登基为帝,最大功臣便是刑世琮与戚衡。
刑世琮与戚衡如今一人为文臣之首,一人为武将之首,可谓是势均力敌。
文武两派臣工素来是面和心不和,大皇子与二皇子,一个占了长,一个占了嫡,未来哪位皇子登基决定了朝廷里文武两派的势力分配。
英国公是武将,刑贵妃替大皇子求娶宋映真,便是为了拉拢以英国公为代表的老牌武将世家,试图打破戚家在兵权上一家独大的局面。
嘉佑帝自小便是个药罐子,容舒记得,嘉佑帝的身子在这两年败坏得厉害,到嘉佑二十三年时已是不大好了。
偏生这位皇帝便是病入膏肓了,也不肯立太子。
导致大皇子与二皇子、戚家与刑家、文臣与武将之间始终处于胶着的状态。
眼下上京瞧着是风平浪静,实则是波云诡谲。
蒋家大抵早就想站队大皇子,眼下借着容涴这桩婚事,不仅洗去了从前见死不救、贪生怕死的臭名,得到了文臣们的接纳,还同英国公府有了往来,也算是大皇子一脉了。
说来,蒋家与承安侯府背后的这些个弯弯绕绕,还是前世顾长晋同她道的。
那是成亲第三年的事,嘉佑帝在金銮殿咳血后,顾长晋偶尔会同她提一两句朝堂的局势。
正是因着知晓朝堂的局势,容舒方才能想明白蒋家求娶容涴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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