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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洲眉宇间沉沉一片郁色:&34;当初凉州生乱,毁于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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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喉间动一下,声轻下去,又问:“那郡公与其亲生三子又是如何没的?”
眼正对着他喉结,他喉头一滚,声沉而涩:“战死。”
舜音盯着他的双眼,从他眼里看不到一丝异样,那双黑漆漆的眼珠一动不动,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深渊泥沼里拖拽出来,却又短得干脆,回答得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那你为何从来不提?”
穆长洲盯着她,一夜未眠,眼下带了青灰,没有倦色,只脸色微白,在山岭间追击涉险都没有过这样的神情,此时却如浑身僵紧,忽而一手抬起,自左肩那片细鳞甲的甲片缝下抽出一团沾染了血迹的绢布:&34;自然是因为这个。
无人提及过去,才能无人知晓此事,我才能从头再来,握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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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长洲声已低在她耳边:&34;有这个在,我方才所言,你还信么?&34;
明明他声音不高,舜音却觉心头如被撞过,似被揪住,又放下,过去这一个日夜听见的所有话都一字不差地印在脑中,清清楚楚。
她又抓到衣摆,紧了又紧,还是摇头,封家也被说有罪,她早已深受其害,不能武断:“我未曾亲历,不会妄加论断,这种恶逆之罪,更不会轻易相信。”
穆长洲拿绢布的手垂去身侧,身形似一瞬松了松,脚步却没动,眼始终盯着她。
舜音又抬头:&34;但我有更在意的……&34;
手背上忽而一温,她低头,才看见是落上了一滴血珠,顺着往上看,看到他细鳞甲边沿凝着的血痕,再往上,一直看到他左肩的肩窝,才发现那里似有汨汨涌出的血迹,只是里面袍衫苍乌被鳞甲挡着,根本难以察觉。
话被打断了,她顿住:&34;你受伤了?&34;
穆长洲抬起一手,去解外甲,那身细鳞甲并不重,被他一手解开,除去,另一条手臂始终没动,肩窝处湿润褐红,袍衫颜色已深了大半,几乎也湿了大半,却不是汗水,血水在沿着衣袖往下滴。
舜音愣了愣,才明白为何他会将那绢布塞在肩下甲片缝隙中,是为了止血,立即转身走去帐外:“来人!”
胡孛儿刚好传讯完走回,听闻动静,匆匆赶到帐门边一看,眼一瞪,连忙大嗓门地挥舞手臂叫人:“快快,叫军医来!”
顷刻便有兵卒跑动奔忙,几乎眨眼功夫,便有两名兵卒被打发过来,送入了热水。
甚至有兵卒抬入了一只刚生起的火盆。
舜音走回帐内,看见穆长洲已被请着坐去案后,胡孛儿在一旁走来走去地抢着忙活,嚷嚷不断,吵得她心烦,想要走近,又反被往来的兵卒阻了脚步。
直到军医被飞快引入,去他跟前察视伤处,四下才安静了一些。
几乎忘了之前在说什么,舜音站在门帘边,隔着面前不断走动忙碌的人影看着他,眼前兵卒端着沾染了血水的铜盆出去,他在案边抬起头,手中丢了什么出来,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
她眼神看去,是那块被他一直拿着的绢布罪状,裹着斑斑血迹,舔出火舌,就这样烧去了。
穆长洲袍衫衣襟敞开,沾染了血迹的中衣却未褪,只袒露左臂左肩,隐约露出胸口处一两条
扭曲疤痕,任由军医包裹着伤口,隔着几人看向她,唇动了动。
舜音看着他的口型,他眼里似没有别人,也不关心别的,紧盯着她,只说了两个字: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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