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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染的鲜血无数,行径半点与“净”
不搭干系,但样子看上去却很懵懂纯良,手扶三尺青锋,一身的清正凌然气。
殷寻就周身的气质而言,很像任成煊,所以殷梦槐每每忆起当年事,都会极为嫌弃与厌恶地朝殷寻啐一声:“恶心。”
闻人晏闻言也松开了揽着殷寻的手,眼神闪烁不定地退了半步,低头不语。
殷寻见状,目光也沉了下去。
尽力地在心中自我劝服道,人当知足,他已经卑鄙地偷得了片刻温存了,不该如此贪心。
闻人晏当年留宿饮雪剑庄时,夜里缠着殷寻秉烛相谈,问起过他,可曾看过什么有趣的江湖传说。
殷梦槐轻易不让他外出,山庄的其他人若非打点事务也不会怎么主动与他交谈,他也没有那个闲钱去买那些个话本子,加之他本身对这些也没什么欲求,自然从未有机会去品读那些个世情故事。
听此,闻人晏夸张地一阵大呼小叫过后,说他痛失许多人间乐趣,第二日,就强行把他按在屋外亭中矮椅上,咿咿呀呀地在他面前上演过一出独角戏。
殷寻就这样,看着一身姑娘打扮的闻人晏,绣鞋踩在雪层之上,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原本白皙的面庞被寒风吹得犯了红霜,脸上笑意却如在早春,一片繁花盛,和他铺演一出“相爱终将相杀”
的江湖故事。
殷寻还记得,闻人晏当时声音清脆动听,手脚比划间灵动如飞燕,他说:“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怎能说,你到底是谁并不重要?”
“你到底是谁?”
那位说是他胞妹的殷茵,总爱问殷寻这个问题。
“我到底是谁?”
偶有闲时,殷寻也会这么问自己。
那时的殷寻年岁还小,做不到心如磐石,未被终年的苦寒给催得事事淡薄。
只是喜欢安静,只是性子比旁人性格更冷一些。
且他多少有些人如其名,会要求自己,活得明白,知晓一切因循,不要懵懵而终,尤其是与自己的切身相关的事。
所以面对自己的父亲如此讨厌自己,每每被罚关在雪窟里,望着自己被冻得发红双手,纵然已经习惯了寒冻,但殷寻多少还是有些疑惑,疑惑自己是否哪里做得不好,哪里做得不对,才会惹得亲人这般厌弃。
这个疑惑,在殷寻九岁那年生辰,稍微有了些许答案。
殷梦槐独自一人在院中饮醉,恰好被他撞见。
殷寻正想喊人将殷梦槐送回房中,就被他一手扯住胳膊,止住了动作。
殷梦槐抖着身,眸中皆是惊惧,怔怔地看着他面前的殷寻问:“你究竟是殷双鱼,还是任成煊……”
当时的殷寻为此感到不明所以,只定定地回答:“父亲,我是殷寻,并非旁人。”
这一答不知为何激得殷梦槐更加激动了起来,他抄起桌上灯烛就往殷寻身上扔去,殷寻抬手相挡间,烛火正好烧穿了他的衣袖,烫在了他手臂的红印上,烫出了一阵火辣的疼,让他禁不住闷哼了一声。
殷梦槐吼道:“不,你不是。
是你……是你害得饮雪剑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是你让我们山庄蒙尘!
都是你的错!”
这一动静极大,把庄子里的其他人也给引了过来,他们冷眼瞥了一下殷寻,斥了几句,就把闹腾完了的殷梦槐给架了回去。
殷寻一人留在院中,挖起地上一捧雪,敷到手上,消下那滚烫的热感,才兀自将那灯盏拾起来,放回原地,暗自记下了这件事,记下了那两个名字。
他开始起了心思,想探究一下当年的事。
一路暗自查下去,总算发现,这事似乎与净世剑宗有关,又无意中知晓了其残部的下落,于是趁着殷梦槐不注意,他第一次偷跑出了饮雪剑庄。
没有任何经验,就这么穿着一身明晃晃的白衣,拿着一柄破剑,潜入了七井口酒庄。
虽说无功而返,但却碰上了落难的闻人晏。
或许是剑魔之子并不讨上苍喜欢。
其实同年,在此之前,殷寻曾在沈老先生给他的笺上写愿,求“平生常清静,不负众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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