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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之这一阻拦,他身后的几名方士便随之跪拜在地,呼道:“望大祭酒三思!”
先前还在鼓噪的彩衣方士阵中,也有部分停止下来,颇带疑惑、甚至有几分好奇地向陆焉看了过来。
窃窃私语道:
“陈祭酒如此郑重,难道那美丈夫当真是我们的师君?”
“嗣君仙逝后,夫人携师君不知所踪,但怎会来到陆府之中?”
“可是那金水诀与天师剑,岂是常人能习能佩?必有天师之血脉,绝非外人。”
“说起来,看他那举止做派,当真有几分嗣君的模样。”
“其骨清神秀,与阳平观中天师画像也颇为相似呢……”
张修内力深厚,耳力精远,那些议论之声,都传入耳中。
顿时脸上笼罩一层黑气,电般的目光一扫陈玄之,喝道:“陈玄之!
你也要伙同这权门小儿,颠覆我道门正统不成?”
“不敢!”
陈玄之似是不敢直撄张修锋芒,不禁缩了缩脖子,但看向陆焉时,不知怎的多了几分胆气,强自挺直了脊背,大声道:
“我天师道中,以天师血脉能书符录、上达天庭之故,只有张天师嫡传后人,方能为道中之主。
所以才有非教主不能御金水诀、催天师剑之说!”
他转向那些彩衣方士阵中,高声道:“玄之昔日曾蒙嗣君大恩,多年来一直不曾忘记寻找夫人与师君。
今见到这位少君,能御金水诀,又佩天师剑,岂能不问个明白?否则将来至黄泉之下,有何面目参见天师、嗣君?若当真这位少君便是我们师君,我天师道十余年来重获明主道君,难道不是喜事一桩么?大祭酒又为何不允?”
顿了顿,他心一横,喝道:
“难道大祭酒代摄门事久了,竟忘了自己并非师君么?”
这几句话实在诛心,张修顿时脸涨得通红,手上青筋暴绽,几度方才忍住没有一刀砍过来。
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瞪住陈玄之,若眼中能飞出刀子,早就将这忽然胆大包天的祭酒割得七零八落。
他虽自重身份,未出口反驳,方士阵中,自有他的亲信方士叫出来道:“大祭酒心系道门,十余年殚精竭虑,我道门上下谁人不晓?岂容尔胡言污蔑!”
“正是!
便是当真有什么师君,这十余年来他不知躲在何处逍遥快活,浑不管我道门信民死活,这乱世之中,若不是有大祭酒苦苦支撑,谁知道天师道如今又是什么情形?”
“十余年前,嗣君才刚仙逝,我道门之中便有宿敌来犯。
仓猝之中,夫人携嗣君之子,带天师之剑,在众祭酒拼死保护下,自阳平后山奔走,从此杳无音讯。
后来我们只得知夫人与嗣君之子下山后遭到追杀,早已母子分离,而夫人也于数年前已经离世,嗣君之子却失去了消息。”
一直没有说话的,跟随陈玄之前来的一名方士,忽然扬声说道。
他气息悠长,语音清亮,顿时盖住了那些燥杂叫嚣:“那时嗣君之子才只是五岁的幼童,便先后与父母仳离,独自飘泊乱世之中,十余年来,不知经历多少人情冷暖、颠沛流离,才侥幸活到了今天。”
他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慨叹:“不知我天师道中,有谁人肯这样逍遥快活?”
众人不禁一窒,同时望向白马上那素衣身影。
陆焉勒马而立,怀中仍半靠着那死活不知的绛衣女子,静静不发一言。
风吹衣衫,如玉树临风而动。
不知为何,那清逸出尘的风仪之中,竟无端地多出了几分苍凉之意。
便是叫嚣得最厉害的几名方士,都不觉垂下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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