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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是父亲病重时经久不散的药气,其间,坐着沉静的少女在为病者慢慢打扇,唯恐在躁烈的鸣蝉时令里,有蚊蝇来扰枯槁将死之人。
“是在下唐突了,”
李丰十分尴尬,抱拳作揖,心道或许眼下并非好时机,夏侯至俨然心绪不佳,这样的情况下是难能谈事的,便接着道,“市井之言,未必就不能信,我等不打扰了。”
说完,扯起一旁还在愣怔的许允,两人就此告辞。
出了府,许允很是不高兴地质问李丰:“说好的,只来探望太初,我说中书令这一张嘴,药下得太猛了吧?何必这个时候戳他伤疤?你以为,这些市井流言,太常府里就听不到?”
是啊,再高的院墙也挡不住流言蜚语,李丰斜睨他:“听侍中这口气,看来,是认了?你也觉得清商之死与大将军有关?药不猛,怎么能下得到太初心里?”
许允倒吸口冷气,瞪他:“慎言,当初夏侯清商丧葬太初是亲自到场的,我听闻刘融曾想借此发难,是太初自己否认了的。
如今,你让他怎么再认?”
既是流言,可真可假,许允咂摸着整件事一时只觉如坠深雾,颇有些为难的意思。
他跟李丰这一路,你一言,我一语,许允忽恍然大悟般瞅着李丰:
“中书令,你是不是想拉着太初做什么?”
说到这,他声音不觉发紧,“莫要自取灭族之祸,我这是忠告。”
李丰哈哈一笑,摇头道:“侍中多虑了,你知道,我这个人有热闹就看看,至于侍中所言,实在不敢。”
心思一转,有心唬一唬他,“侍中不是怕跟太初来往,大将军起疑吧?”
许允哼哼,虽吃了一吓,很快正色答道:“我问心无愧,既未行不义之事,谈何惧怕?”
太常府里,夏侯至独自坐良久,通体冰凉,东隅既逝,一步蹉跌步步蹉跌。
他撑着起身,离开此间残茶冷座,老仆复又进来,一脸不知是喜是忧:
“大将军来了。”
前几日请他,回复模棱两可,只转告他待闲时过来。
夏侯至的一颗心,陡然被攥到半空,清眸凛凛,果断走出房门。
桓行简是带阿媛一起来的,这个春天,阿媛又长了不少。
此刻,来到熟悉的院落,阿媛指着新发芽的葡萄架,笑盈盈的:“父亲,家里的葡萄架也发芽了。”
台阶上,出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阿媛赶紧跑过去,欢呼不已:“舅舅!
舅舅!”
夏侯至本紧绷的脸,顿时松弛,温柔把阿媛一揽,低头抚她脸:“阿媛来了。”
说着,抬头看一身燕服的桓行简,寻常神色,夏侯至忽然觉得嗓子干涩,搭在阿媛肩头的手,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阿媛,我跟你父亲有事情要谈。”
阿媛格外懂事,立刻明白,跟上前来牵她的婢子走了。
临到月门那,阿媛回头看了看舅舅,舅舅依然风姿夺人,望之可亲。
“不必去了。”
夏侯至语气上来就很尖刻,“桓行简,我以为你我之间最多至交陌路。”
他忽然就恨透了自己,怎么会信眼前人,他明明是虎狼,论演戏,难道不是他桓家家传?
“我错过了机会,不会怨天尤人,我认,但你我不必再相见。”
夏侯至话说得分外决绝,始作俑者却安然若素,桓行简点点头,不知算不算一种默认。
“也好,我没什么可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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