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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外之意便是——做官就别想了,不坐牢都算撞了大运。
兴盉面上流露出犹豫神色,沉吟之后才又试探着说:“铁证,肯定是没有。
但我怕稍后我作证告了旁人,对方会反过来诬赖攀扯。”
文渊见兴盉话里有话满心纠结的模样,忽然意识到他肯定还握有旁的物证。
譬如涉及遂州刺史身边核心人物的更重要的书信,只唯恐牵扯了自己才不便拿出来。
略作思索之后,文渊冲大舅子浅浅一笑,侃侃而谈:“本朝确实是重口供轻证据,但只要你咬死不认又没任何直接物证,那也是不能屈打成招的。
何况,有我在,谁能对你用刑?”
实则他这一从五品,在天子脚下不过是芝麻绿豆官儿,要想完全保住兴盉,是相当困难的。
不过,此刻嘴里说说倒也无所谓,总之先把东西骗过来看看再论其他。
兴盉见文渊打了包票,想想他那差点儿就能只手遮天的养父,咬着牙心一横,将披风翻过来用小刀一划,便从夹层中取出几页纸来。
“毛坤铭的亲笔信,有他的印鉴为证,其中还提到了不少人。”
兴盉只说了短短一句话,却立即让文渊欣喜若狂——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待把书信一看,文渊才知兴盉为何一直犹豫不决。
原来,他说是暗访其实早就暴露了身份,毛坤铭那几页不同时期写的信,每一封看抬头称谓明明白白的就是写给妻弟舒兴盉。
内容则是循序渐进与他共商大计,怎样潜入江南繁华处牟利圈信徒,设想如何通过单天恒去架空楚王,以及协助贾纯甄游说定越郡王,使之呼应蜀王举事。
甚至,最后毛坤铭还不忘表明会在新皇跟前为大舅兄请功。
“我从前就觉得毛坤铭这人欺软怕硬,没长脑子,果真是如此。”
文渊草草一看,不由冷笑。
谋逆之事居然也能如此直白的写信商议,真是,滑稽。
不过,既然是写信商议,那内容自然应当是有来有往,这厢只有一半。
文渊随即又望向兴盉,直截了当的问:“你又回了些什么话?没把舒家牵扯进来吧?”
“自然丝毫未提舒家。
并且,我尽可能写得模棱两可含含糊糊。”
说完兴盉又顿了顿,忽然起身从不远处的桌案上取来纸笔,分别左右手持笔各写了一行字给文渊看。
一为洒脱不羁且棱角分明的行书,一为中规中矩甚至可以称得上娟秀的小楷。
他举着纸张正有些愣神,又见兴盉腼腆笑问道:“我回信用的左手。
不像吧?”
“唔,确实像是不同的两人所写。”
文渊差点看得目瞪口呆——这真是人才!
与他一比,小舅子兴益真是白得了书法大家外祖父的小灶指点,差得真不是一星半点。
原来,除了妍清之外连兴盉也是左撇子吗?!
他又是像了祖上的谁?一同念书好几年,竟完全不知他能左右手并用……
略一感慨之后,文渊立即去办了正事。
匆匆走到隔壁静室回禀楚王,请他派一名评事与护卫数名,星夜兼程奔赴蜀地继续暗查。
此外还得请他拿个主意,文渊看向那正垂首拨弄着红珊瑚手串的楚王,躬身问道:“大王,您看这是继续秘密探查还是传了毛坤铭来自辩,或者直接褫革了押他入牢严刑拷问?”
楚王盘膝坐在禅椅上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回答:“前阵子你不是说派了细作去小姨子家暗查吗?先问问看有没有新消息再决定。”
细作哪里进得去毛家,不过是派了细作跟着最小的妍清去妍洁那边转了几次而已,听闻并未得到什么有力线索。
文渊心知楚王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有几个小姨子,想错了,他却不好分辨——事儿没办妥解释了也无用。
“是,下官这就去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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