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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发觉身上背的是一位熟悉又陌生的人,我很想劝她,真的为我好就应该停下来歇一歇。
若是冷血无情地疏远下去,所受苦痛不过两人各半,但要有所逾越,虽说已经开始了,却不能毫无底线地任由她陷落。
但凡她将来有一丝一毫的悔意,我一辈子就完了。
人有私心杂念,我对不起她。
要是她一直是我的就好了。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是专属于我的,曾经笃定的永远最后大都转瞬即逝,家、妹妹、钱财货品衣用穿戴,她要是愿意一直是我的,我什么都能做,可恰恰不是,偏偏不是。
从膝盖往下一晃,手指摸到她的腿,突然想起那处久治不愈的旧伤、那双含着热泪的失神的眼睛。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看我的,记不清,好早之前就忘光了,我比她更容易淡忘,或是从没记起过。
“凭月,听没听过京中女官上书?那时你应该还在江南家中。
就咱们在汴京的地方,再往北走就是黄河了。”
“长江金陵为界,北方女子有一项徭役,书文上说是全凭自愿,不乏许多姑娘被父兄和家族逼迫上战场,都不是去建功立业的,咱们做买卖的出去施粥布善,被人看见了官府记名,能少交点钱,她们也一样,牺牲一人,利便全家。
这些机会跟梁红玉不同,女儿身扮男装进军营是大罪,但有了军功就能得到褒奖,在一个遍地是男人的地方,送去的女人再多,她们也不能有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一旦出了差错,即便是男人们的缘故,脏水往哪里泼只凭边外说什么,这些人命苦,何尝有机会辩解。
女儿上营,河伯娶妻。”
“知道人血包吗?一样多的血流出去,兵士多半会死,十之八九的刻度,救回来也是阎王殿门前走过一遭。
女人不会,处理得当甚至得以永续,我说的是真的,你念书很多,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
并非孤例,黄河域源源不断的供血线,中原单凭这个就能血流成河而寸土不让,源源不断,所以叫人料,这些女人专门有个称谓,叫人血包。”
“知不知道什么叫扬州瘦马。”
讲述时无知无觉,这几个字一出,悚然将自己吓了一跳,江依掐住我的肩膀,吐息加重,也被吓着了,“人料更像柴火,反着养,血越多越好,自然给足了吃喝。
可天底下这万事万物,哪样是白来的?”
暮色四合,她怕黑,声都哑了,“别说了书文。”
江凭月命好,自小养在姑苏水乡富庶之地,不懂西北防线天寒之下政令无情。
这些事少有人提起,她胆子小,不知道也不是坏事。
人血包的储量多少能左右一场胜绩的高低,中原地大物博,最不缺人,声量最小最好调度的是女人。
血线补给甫一到位,哪怕遇上再无力回天的绝境军队也能同蚂蚁抱团过火原一般绝处逢生,反复多次,军防就能用极少的死伤平息战乱,要想捷报上好看,伤亡册目自然要无限近于无,丰功伟绩摆在明面班师回京。
妇女损耗永远不会记录在册,就像草人借箭,冲锋陷阵的是那些被扎穿了的草扎人,谁会记得草扎人?
此等荒唐事能出来,一半是改革的弊端。
改制伊始是牝鸡司晨大逆不道,祖宗规矩是一道坎,碰了要入鬼门关,要求完全不触及旧法便永无进步之可能,前朝党争不断,不多时朝中另有一番言论甚嚣尘上,主张男女共担护国之责,实则尊卑有序,前后相属,用女人的血供养男人的功勋。
阴差阳错,以致有了荒唐的新解:力图改制的新党恰恰是不顾底层疾苦踩着女人尸骨上位的佞臣。
“说得有点乱,你就随便听听。
这远不是党争反制,我这头脑都能想通,旁人怎么看不出来?血不是假的,她们像牛羊一样输送过去,一面屠宰一面受辱,东部海防向西北的商路不通,被多出来的几道输血线占了先机。
柳仰瘦了一大圈,纠集一众有共同主张的女人们,什么主张我不能说,即便你我二人行于荒原也不能说。
别人我不知道,柳如清真的动手了。”
“我不懂,改制不是党派敌对,多的是高位者受尽褒扬,偏偏只有一小撮女官吃尽苦头,分明早就避开锋芒,还要一再打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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