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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出来，手撑在两侧，微垂着脸看着灯笼在地上映成一团浓淡的红色光晕：
“这件事，从前我从来没有细想过。
从我知道陈家要出事的那起，我就从来没再想过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了。
要嫁人这件事，并不是父母亲替我安排的，而是我自己决定的。
当时母亲跟我了陈家面临的情势，我想了一晚上，便告诉她我要嫁饶决定。”
周寒缓步走到旁边，隔着一臂的距离，也在竹木栏杆上慢慢坐下，听她又道：
“俗话，覆巢之下无完卵。
父亲一旦出了事，母亲和陈凤章就没有可以逃脱的道理。
而我不姓陈，又是个女子，如果嫁了人，就未必会被牵连进去了。
如果我脱出了身，就算将来不能仰仗夫家为他们谋求一条生路，最差的结果……如果真的保不住性命，我还能替他们收取尸骨，日后每逢清明年祭，能为他们供奉一杯薄酒。
陈家收留我十年，待我像亲生女儿一般，这也是我仅能为他们做的了。”
“至于陈凤章对我怎么样……从前我从来也没有想过。
到后来我才知道，母亲托人为我媒的当晚上，他在父亲的书房里跪了一夜。”
听这件事的瞬间，她先是震惊，随即就是不清的心酸和茫然。
直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那一刻的心酸和茫然，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情意？
方青梅仰头轻声笑笑：
“我当时想，陈凤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平日里他还时常笑我头发长见识短，鼠目寸光，唯人与女子难养——怎么事到临头竟然会那么傻，还不如我一个女子看的清楚呢？我是陈家唯一的后路，如果我留在了陈家，陈家才真的完了。”
“到了后来，他大概也想明白了，心里清楚我这么做是对的。
至于你问我的——将来要怎么样，我从来没有想过。
父母能平安无事，陈凤章能和韩家姐和睦——那就是最好的了。”
方青梅完了这一番话，轻快的站起身，又长出一口气：
“出来了，心里就轻松多了。
在扬州的时候，周冰大哥还为了代你成亲的事专门向我道歉，周老爷周夫人也总是因为你和令姑娘的事，总是一副对我心存歉疚的样子。
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才是应该心存愧疚的那个人，身无所长却背负着父母牵累嫁到周家来，本来就是我有所求于周家。
如果没有我，你不定就顺利的娶了令姑娘，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波折，更不必千里迢迢陪我到京城来到处奔走了。
这些，都是我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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