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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时我在寺庙里连个计算器都没有，只有从账房讨来的一本空账本和一支铅笔。
我开始在纸上建立数学模型，这工作量很大，很快用完了十几个空账本，搞得管账的和尚怨气冲天。
但在长老的要求下，他们还是给我找来了更多的纸和笔。
我将写好的计算稿放到枕头下面，废掉的就扔到院里的香炉中。
class=body这天傍晚，一位年轻女性突然闯进我屋里，这是我这里第一次有女人进来，她手中拿着几张边缘烧焦了的纸，那是我废弃的算稿。
class=body“他们说这是你的，你在研究三体问题？”
她急切地问，大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像着了火似的。
class=body这人令我很震惊，我采用的是非常规数学方法，且推导的跳跃性很大，她竟然能从几张废算稿中看出研究的对象，其数学能力非同一般。
同时也可以肯定，她与我一样，很投入地关注着三体问题。
我对来这里的游客和香客都没什么好印象，那些游客根本不知道是来看什么的，只是东跑西窜地照相；而那些香客，看上去普遍比游客穷得多，都处于一种麻木的智力抑制状态。
这个姑娘却不同，很有学者气质，后来知道她是同一群日本游客一起来的。
class=body不等我回答，她又说：“你的想法太高明了，我们一直在寻找这类方法，把三体问题的难度转化为巨大的计算量。
但这需要很大的计算机才行。”
class=body“把全世界所有的大计算机都用上也不行。”
我实话告诉她。
class=body“但你总得有一个过得去的研究环境才行，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可以让你有机会使用巨型计算机，还可以送给你一台小型机，明天一早，我们一起下山。”
class=body她就是申玉菲了，同现在一样，简洁而专制，但比现在要有吸引力。
我生性冷淡，对女性，我比周围这些和尚更不感兴趣，但她很特殊，她那最没女人味的女人味吸引了我，反正我也是个闲人，就立刻答应了她。
class=body夜里，我睡不着，披衣走进寺院，远远地，在昏暗的庙堂里看到了申玉菲的身影，她正在佛像前烧香，一举一动都是很虔诚的样子。
我轻轻走过去，走到庙堂门槛外时，听到了她轻声念出的一句祈求：
class=body“佛祖保佑我主脱离苦海。”
class=body我以为听错了，但她又诵吟了一遍：
class=body“佛祖保佑我主脱离苦海。”
class=body我不懂任何宗教也不感兴趣，但确实想象不出比这更离奇的祈祷了，不由脱口而出：“你在说什么？！”
class=body申玉菲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存在，仍然微闭双眼双手合十，好像在看着她的祈求随着香烟袅袅升到佛祖那里。
过了好一阵儿，她才睁开眼睛转向我。
class=body“去睡吧，明天早些走。”
她说，看也不看我。
class=body“你刚才说的‘我主’，是在佛教里吗？”
我问。
class=body“不在。”
class=body“那……”
class=body申玉菲一言不发，快步离去，我没来得及再问什么。
我一遍遍默念着那句祈祷，越念越感觉怪异，后来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于是快步走到长老的住处，敲开了他的门。
class=body“如果有人祈求佛祖保佑另一个主，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问，然后详细地说了事情的经过。
class=body长老默默地看着自已手中的书，但显然没有读，而是在想我说的事，然后他说：“你先出去一会儿，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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