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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黑暗森林(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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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眯眼的同时,这一段走廊的墙壁暗了下来,这黯淡的一段一直跟随着他的床移动。

当他的眼睛适应光亮又睁大时,这移动的一段也随之亮了起来,但亮度一直保持在舒适的范围内。

看来,走廊的光度调节系统能够监测他的瞳孔变化。

class=body从这件事看,这是一个很人性化的时代。

class=body这大大出乎罗辑的预料。

class=body在缓缓移过的走廊墙壁上,罗辑也看到了许多被激活的显示区,它们大小不一,随机点缀在墙上,其中一部分还显示着罗辑来不及看清的动态图像,好像是使用者离开时忘记关闭而留下的。

class=body罗辑不时与走廊上的行人和自动行走的病床交错而过,他注意到在行人的脚底和床的轮子与地面的接触处,都压出了发光的水样的波纹,就像在他自已的时代用手指接触液晶显示屏时出现的那样。

整个长长的走廊,给他的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洁净,洁净得像是电脑中的三维动画,但罗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移动于其中,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宁静和舒适。

class=body最令罗辑心动的是他沿途遇到的人们,不论是医生护士,还是其他人,看上去都整洁高雅,走近时,都亲切地向他微笑致意,有的还向他挥挥手。

他们的衣服也都映出绚美的图案,每个人的风格都不同,有的写实有的抽象。

罗辑被他们的目光所慑服,他知道,普通人的目光,是他们所在地区和时代的文明程度的最好反映。

他曾经看到过一组由欧洲摄影师拍摄的清朝末年的照片,最深的印象就是照片上的人呆滞的目光,在那些照片上,不论是官员还是百姓,眼睛中所透出的只有麻木和愚钝,看不到一点生气。

现在,这个新时代的人看到罗辑的眼睛时,可能也是那种感觉了。

在与罗辑相视的目光中,充满着睿智的生机,以及他在自已的时代很少感受到的真诚、理解和爱意。

但从心灵的最深处打动罗辑的,是人们目光中的自信,这种阳光般的自信充满了每一双眼睛,显然已经成为新时代人们的精神背景。

class=body这似乎不像是一个绝望的时代,这再次令罗辑深感意外。

class=body罗辑的床无声地移入监护室,他看到这里已经有两个冬眠苏醒者了,他们有一位躺在床上,靠门的另一位则在护士的帮助下收拾东西,好像已经准备离开了。

从他们的目光中,罗辑立刻认出了两位都是自已同时代的人,他们的眼睛像时光之窗,让罗辑又瞥了一眼自已来自的那个灰色的时代。

class=body“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是他们的祖爷爷!”

罗辑听到要离开的冬眠者抱怨说。

class=body“您不能在他们面前卖老的,按照法律,冬眠期间不算做年龄,所以在老人面前您还是晚辈……我们走吧,他们在接待室等好长时间了。”

护士说,罗辑注意到,她说话时尽力避免出现英文词,但一些汉语词汇在她口中显得很生涩,她等于是在说古汉语了,有时不得不说现代语言时,墙上就会相应地显示出古汉语的译文。

class=body“我连那些人的话都听不太懂,夹那么多鸟语!”

冬眠者说,和护士各提了一个包走出门去。

class=body“到了这个时代,您总得学习,要不只能上去生活了。”

罗辑听到护士在门外说,他已经能够不费力地听懂现代语言了,但还是不明白护士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class=body“你好,是因为生病冬眠的吧?”

和罗辑邻床的冬眠者问,他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

class=body罗辑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年轻人笑着鼓励他说:“你能说话的,使劲说!”

class=body“你好。”

罗辑终于嘶哑地说出声来。

class=body年轻人点点头,“刚走的那位也是,我不是,我是为逃避现实到这儿来的,哦,我叫熊文。”

class=body“这儿……怎么样?”

罗辑问,说话容易多了。

class=body“我也不是太清楚,刚醒来五天。

不过,嗯,这肯定是个好时候,但对我们来说,融入社会肯定是有困难的,主要是醒来得太早了,再晚几年就好了。”

class=body“晚几年,那不是更困难吗?”

class=body“不,现在还是战争时期,社会顾不上我们,再晚几十年,和谈之后,就是太平盛世了。”

class=body“和谈?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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