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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误会了,本公主今日,并非是为了笼络阁老而来……”
我回望了他一眼,“只是有些困惑为求一解。”
赵庚年道:“公主此言,倒令老臣更加听不明白了。”
我拂了拂袖口沾上的糕点碎屑,“既然阁老希望本宫说的通透点,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我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一直以来,阁老可知您在我心目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遥想当年,您与本宫的恩师方良皆受父皇重用,风光无限,从京城到地方不知有多少官员想要攀附你们,阁老您呢结交权贵到结党营私一个也没少沾,如今是党羽遍布天下位极人臣,而恩师方良一心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
我扯动嘴角,“本宫曾叹世事不公,曾怨父皇不公,更曾想有朝一日必要扳倒所有赵党,让百官万民看看昭昭日月,天道轮回,想来太子的想法应当是和我不谋而合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听我说:“本宫监国初时,朝中大小一应事务若无阁老首肯,根本办不妥当。
我与太子为了对付阁老可谓是费尽心力的明察暗访,笼络人心,栽培能臣,到最后总算是小有所成,纵不能扳倒阁老,也总算是能与您抗衡一二。”
“再到后来,本宫受聂光所害流落民间,太子恐以他一人难以敌得过阁老的势力,只得在匆忙之际寻一个替身蒙骗阁老……”
想到这里我笑了笑,“赵阁老,您说好不好笑,太子至今都以为您毫不知情呢。”
我慢慢站起来,道:“本公主回宫之后,对诸多事物都极为陌生,彼时赵阁老提议聂然为赈灾之选,太子唯恐其中有诈,故极力推动韩斐前往。
而我近日得知,江浙水患竟是由夏阳侯一手造成,其目的正是为了制造更多的祸端与动乱。
如此回想,要是当时真派聂然前往,这灾嘛赈不好朝廷必得降罪,若赈的好,岂非是老子挖坑儿子填土的费劲活?我心中实在疑惑,遂去翻查当时的卷宗,这才发现夏阳侯所打通的脉络、呈上的折子皆是要让聂然进京,未有只言片语提及赈灾——我恍然大悟,原来赵首辅您当日提名聂然,明面上是为了替夏阳侯谋取一个机会,而真正所助之人,是太子殿下,是么?”
这一问,赵庚年眉间终于出现了一丝波澜,我道:“一路助太子辅国以来,我曾觉费解,何以事事不顺却能有所成?拿赈灾的指派人选来说,饶是赵阁老稍有阻滞,最终不还是同意让韩斐前去了?还有康王谋逆一案,若不是赵首辅的一句‘谋害公主如谋害圣上’,又岂能逼得蒋丰指认康王,让满朝文武俯首称臣?”
赵庚年静静道:“这些只是公主的猜测而已……”
我淡淡一笑道:“一年前在绥阳,我曾与令千金及聂然在一个树林中遭袭,照理说出奇制敌当择弱者而挟之,然而那么多杀手皆只对聂然发难,几乎没有人对我们两位女子下毒手……”
哪怕是我中的那一箭也是自个儿缺心眼自寻死路的去当人肉盾牌。
我与宋郎生也提及过这件事,关于究竟是谁派去刺杀聂然这个问题实在是一筹莫展,毕竟最有可能的人就是父皇,可父皇昏迷不醒哪还有法子暗派杀手呢?
后来宋郎生忽然问我:你与聂世子在陈家村那么久,从未出现过什么杀手,为何你约赵嫣然于丛林中,杀手就出现了呢?
“我心中疑惑,遂派人查探刺客来自何处,究竟受雇于谁,”
我看向赵庚年,“赵首辅,话止于此你还要瞒着本宫?”
赵庚年混沌的眼中逐渐有些显山露水的意味,“刺杀聂然的确是老臣指使,老臣确是不知殿下当日亦在绥阳,本以为此事办的滴水不漏,连聂光都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如今看来,确是小觑殿下了。”
我心虚的笑了一笑,那日刺客除了一身黑衣外毫无特征,时隔一年谁还追查的出线索?
我道:“数年前太子初立之时只不过是个懵懂少年,在朝中无半点威信,而今满朝文武皆心甘情愿的奏请太子登基,这其中若无阁老您推波助澜,本宫是万万不能信的。
阁老费了这么多苦心,让太子在忧患之中学会治理朝政,学会平衡诸方势力……”
说到这里我一敛袖,恭恭谨谨的朝赵庚年躬身行礼,“襄仪感念万分。”
赵庚年赶忙回了一礼,“岂敢……这一切原本便是圣上的意思,老臣仅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还望公主莫怪老臣欺瞒之罪……”
我稍稍一怔,旋即就想明白了,“父皇既重用阁老,就必有重用的道理。
这么说来,起初聂赵两家的联姻,也只是您为了取信于聂光的手段?”
“正是。”
看来,聂家据地为王时父皇就留了个心眼,赵家与聂家的交好,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只可惜,赵嫣然始终都被蒙在鼓里,把真情付诸于聂然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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