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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慢声道:“五城兵马司流毒已久,又与顺天府勾结,沆瀣一气,害民不浅。
今日撞在孟若愚手里,也是纸早晚包不住火。”
他似想起了什么,再道:“孟公乃是中庆早年的进士,为官几十载,历经两朝,刚硬的脾气就没变过。
去岁末谏诤不成,想必憋着气,今次定然要掀翻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这一整个大摊子。”
“不过,五城兵马司历经一轮裁撤,甚至换了指挥使,想必没顺天府那么头痛。”
贺今行自说起此事,眉头便没展平过,“我和尘水商量过,若上告不成,便要想法激怒顺天府尹,坐实他滥用职权以私废公的罪名,再托我大哥他们上诉刑部,由此牵扯出一众旧案,直接在刑部重审翻案,最后反过来将他革职问罪,一步一步徐徐图之。
可谁知孟大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巧在衙役要逮捕我们的时候来了。”
“怪哉。”
裴明悯也决奇怪,分析道:“我听我父亲说,孟大人前两日告了病假,若他今日销假,晨间应当是直接上衙。
三法司与刑部衙署相近,出入往来官吏众多,那男子竟能直接拦下孟大人,想必是受了指点,事先认过人的。”
他说完,又有些后怕,“不过你和尘水也忒大胆,顺天府的大牢不亚于虎穴狼窝,你俩就这么把自己送进去,被狱吏勒索都是轻的,若是直接上刑,可怎么办?”
“我俩有进士功名在身,若无实证,谅那府尹不敢轻易动刑罚。”
贺今行安抚似的笑笑,抬手指了指天,低声道:“况且我隐约有一些猜测,朝廷也打算处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
虽这两处官官相护,但只要再往上,到三法司一级,想必是不会为难我们的。”
张厌深听到这儿,目光转向他,面带赞许地颔首道:“不错。”
“嗯?”
裴明悯来回地看他们两回,觉着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沉吟许久,恍然大悟:“我忽然想起来,五城兵马司原指挥使姓秦,是秦相的表侄,但就在不久前被撤了职。”
“而这一轮裁撤,看似是精简冗员,提高单人俸禄。
但国库紧张,朝廷可未必愿意拨出这一笔不必要的钱,而提俸的圣旨已经发下,要有正当的理由废止,那五城兵马司还得再出大纰漏才行。”
张厌深也笑着对他点头赞许,“比如留下的诸多兵员只是表面光鲜,实际私底下作恶多端,案底累累,论律当下狱法办。”
裴明悯合掌道:“对,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民怨既成,朝廷想动手,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有个人把他们干下的勾当捅到台面上。”
贺今行说:“我本想做这个人,也差点成功,但孟大人出现了。”
张厌深见他神色郁郁,也敛了笑,问道:“你们可能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最终成了孟若愚?”
两个少年人对视一眼,沉思片刻,再齐齐摇头。
贺今行心中哀伤,轻声道:“明明我也可以。”
“不,你不行。”
张厌深却直接驳了他的话。
老人看到少年神情茫然,心有不忍,但仍然坚定地说道:“因为你只是一介进士,哪怕有个状元的名号,但此时连正经官员都不算,哪里比得上孟若愚的分量?”
“五城兵马司乃朝廷上下心照不宣的恩荫养老之地,往年兵丁为非作歹之事也屡见不鲜,难道皇帝不知道吗?皇帝一直忍到今年才动手,为什么?因为兵马司的耗费一年比一年多,国库吃紧,再也供养不起了。”
他语调沧桑,勉强站起来,身体已然比声音更加苍老。
“当皇帝愿意养着这些蠹虫的时候,五城兵马司就是他御下的恩典,而当他不想再养的时候,这些人就都是累赘。
但他若直接下旨让这些人滚蛋,必定会让臣下心寒。
所以他不止不训诫,他还下旨提俸,还要施恩。”
“但国库拿不出钱,这恩典终究只是镜花水月,在泡沫被戳穿之前,就必须要有人来完成你们先前所说的,将五城兵马司做过的腌臜事摆到台面上来。
他们负了天恩,皇帝便能合情合理地废除提俸的圣旨。”
“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秦相知道,所以他撤了自己的亲信,五城兵马司编制里最大的指挥使;但到此为止了,再继续就是给人递捅他自己的刀。
裴相也知道,所以他此时依旧按兵不动。
他们都不会出这个头,都在等,等谁忍不住,来做这个出头鸟。”
“或许按照皇帝一开始的设想,你是有资格做这个人的——我猜他是想把兵马司削一层皮就够了,还能留待日后再用,而顺天府就只是捎带。”
他慢慢地转身看向贺今行,叹道:“但有人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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