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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宣赋税,历来由江南江北与广泉汉中占大头。
江南路免除了前年与去年的夏税秋粮,略过了年初的盐茶税,这一回的凉饷避无可避。
朝廷还认为江南休养生息已久,应有余裕来负担更多的军费。
问题在于江南路这两年轻徭薄赋,又出台多项补贴,布政司的公账上并无多少钱粮。
要达到朝廷划下的定额,就要总督府推翻自己先前颁布的政令,收回对商人与农户的惠利,另行严苛的条例来收取高额的赋税。
“可如此攫利于民,大人上任以来所做的一切岂不都要毁于一旦?”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康琦年就难以接受,焦急道:“难道朝廷忘了我们两年前遭过的水患?请相爷再转圜转圜吧?”
“……若是有转圜的余地,我不求老师,也一定会向陛下上书。”
许轻名将手放在那封密信上,信里只有一句话。
他年少的时候,因机缘巧合拜了新来的秦县令为师,得以随其读书。
从县衙到府衙,每个休沐日,他都会准时报到,风雨不改。
直到某一天,秦知州要进京。
他问老师还会回禹州吗?老师说不会,但如果顺利的话,他可以去宣京找他。
两个月之后,新帝登基改元。
他收到老师寄来的生辰礼,叫他好好准备府试,并用了一句圣人名言来勉励他——就是现在他掌心底下的四个字。
康琦年注意到他的动作,“难道相爷也是这个意思?”
许轻名静默半晌,才哑声道:“相爷他没有选择。”
秦相爷暂领户部,就要担户部尚书的担子,对国库的收支直接负责。
然而最近的进项皆由巡税得来,巡税的钦差谢灵意在科考之后就拜到了裴相门下。
西北战事一起,风云突变,他的老师需要最大的那笔军费来稳固话语权。
“相爷是我的恩师,但我并非全然为了还报他的恩情。
西北军费吃紧,打得焦灼,总要有地方做他们的后盾。”
由江南来,由他来,至少能让这些钱粮最大限度地用于西北,送到西北。
许轻名收起那张信纸,开始起草布告。
江南路这两年的每一条新政他皆从头到尾参与,谙熟于心;今日亦由他亲自择选废止,不假手于他人。
康琦年知道此事无可挽回,绝望得不忍看他下笔。
这仗怎么就不能晚两年再打?若是再给他们两年时间,江南路何须为税赋担忧?
总督大印盖下去,两年的心血,尽皆付之东流。
布告一发,江南四州尽皆哗然。
莫弃争抓着盖了印的绢布从淮州赶到临州,将它摔在了总督府的大堂上。
当初推行重商之策他本不同意,效果良好他也就不置喙,但现在简直忍无可忍,“这么高的定额,这么大的折色,制台大人,您把我们这些百姓当什么?”
为什么?凭什么?
许轻名埋在如小山般的案牍里,听他说完,不与他争论,也没时间解释,只道:“莫大人若是不愿执行政令,大可挂印出走,本台换个人继任就是。”
莫弃争当然不会挂印,负气而去。
一名着水司官服的年轻官员在堂前与他擦身而过,步履匆匆神色惶惶,却是为了太平大坝而来。
朝廷要征粮,松江路这几年连年大雪,压垮了粮产,供应粮草的压力大半落在了汉中路头上。
汉中路又基本指望着稷州,王玡天便干脆地中断了与江南路的合作。
先前粮价飙升不说,现在直接没得买卖,太平大坝千多号人眼看就要断炊,工程就要停摆。
苏宝乐急得上火,催着江与疏来问官府是个什么意思,还修不修了?
许轻名向王玡天去信质疑违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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