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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稳,车马便前行起来,侍卫在外头骑马环绕,一如来时一样威风。
她却似乎有了心事,明显没有来时那般轻松,萧钧看在眼中,问道,“你方才是在看萧怡容的马车?”
她没有否认,答说,“我上回探公主府,在马坊认识了一位少年,方才又见到他了。”
萧钧哦了一声,听见她又道,“长公主以人为马凳,如此行径,朝中御史没有参她吗?”
他却笑了一下,叹道,“当然有,还不止一次,自她出宫建府,生活之奢靡,行止之狂妄,常引人不满,但尽管都御史屡屡参奏,多数也是不了了之。
除非实在不像话,父皇才会象征性的稍加惩戒,但也不过不痛不痒,无伤其根本。”
看现如今萧怡容的样子,也能猜到这个结果,拂清冷笑一下,道,“依我看,当今陛下虽谈不上多圣明,但也不算是个十足昏君,既然朝野明明多有不满,为何还会对萧怡容如此放纵呢?”
萧钧答说,“高祖爷曾有八子四女,皇子们大多康健,公主们却皆多舛,算来算去,独独唯有这一个女儿活了下来,所以倍加疼爱,高祖驾崩前,长公主尚未出嫁,高祖牵念,曾特意叮嘱父皇要照顾这个妹妹,此乃其一;她与父皇一母同胞,情分更是比别人还要重些,此乃其二。
父皇一向顾念手足之情,所以如此竭力维护她,也并不奇怪。”
话说完,他看向拂清,却见她只是笑了笑,道,“顾念手足之情?可我却曾听闻一桩传言,说陛下昔日登极之时,曾历经好一番腥风血雨,甚至……”
毕竟事关重大,言语中的人还是对方父亲,她到底没有说出口,不过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有史为证,当初高祖皇帝还在位之时,现如今的宣和帝并非储君,因当时的太子中途崩逝,皇位才临到了他的头上。
但此后坊间却一直有传言,说当年太子之死,正是出自宣和帝的手笔……
毫无疑问,这样的谣言乃皇室最大的忌讳,今日拂清胆敢在萧钧面前提及,不过仗着与他的交情,若真要追究,定然逃不脱大逆不道的罪名。
可萧钧当然不会追究,只是闻此言,面色也稍显不霁起来,沉声道,“你也说这是传言,没有根据之事,不该拿来言谈。”
一双俊眉微微皱起,威仪显露无疑。
拂清稍顿,也知是犯了他的忌讳,只好转而问道,“那若有朝一日,殿下登极,也会不管黑白,如此放纵萧怡容吗?她如此行径,你可能容忍?”
他仍是不露喜怒,以教训的口吻道,“未发生之事,不可妄言。”
拂清一愣,终于耐心耗尽,翻了个白眼,还嗤笑一下,道,“殿下也太过谨慎了,这里又没有外人,难不成我会去御前告你的状?”
这话一出,萧钧却很是一怔。
她说,“这里又没有外人……”
所以她并不觉得自己与他是外人了?
咳咳,这可真是难得啊!
不管她有意无意,他终于或多或少的进了一步了!
心间虽有些窃喜,但听见她方才语声中的嗤笑之意,萧钧也并不想被她误解,遂敛正神色道,“我并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此事关系重大。”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不过拂清也已经想到了。
——若论子承父业,皇家当然不同于别处,他若为帝,必须得等宣和帝驾崩才成。
无论如何,那也是他的父皇,而且看起来,还算比较疼爱他的,所以他不愿回答,也在情理之中。
思及此,她顿了顿,缓和道,“我只是在问一个假设的问题,世间事总不会因为我的问题而改变的,王爷问我的问题,我向来知无不言,相比之下,王爷难道不是过于小心了吗?”
这话一出,萧钧终于明白了过来。
她要的是交心,可他因为避讳不愿多说,显然大有拿她当外人之嫌,也怪道她会生气了。
他于是咳了咳,答道,“如若有朝一日是我,我只希望自己能尽力完善,不去犯前人遗留的错误。
倘若为君者能时时谨记民贵君轻,那天下间应该会少许多苦难。”
话音落下,拂清稍顿,而后缓缓点了点头,不无认真的道,“若有朝一日,殿下当真能登顶,还望你能如方才话中所言。”
她其实晓得他与众不同,虽身居高位,却难得怀有善心,所以不管将来她身在何处,只希望他能愿望成真吧。
萧钧笑了笑,未再多言,倒是拂清看在眼里,竟不由得想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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