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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李清漪所想的那样,朱翊钧确实是胆战心惊等着老爹和老娘来胖揍一顿。
第一天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想着,等见了面,一定要哭得可怜些,这样爹大概会拦着点?娘打他的时候大概也会轻一点。
额,大概......
第二天的时候,他在椅子上坐立不安,甚至还想过要饿几顿去哭惨,最好哭到爹娘不忍心打太狠......只可惜他在人贩子那边饿得惨了,边上还有个什么都吃的郑虎。
一日三餐外加午间点心和晚间点心,面色都红润起来了,扮惨根本不合格。
第三天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心,被郑虎劝了几句,干脆怀着“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是一刀”
的心,想着干脆认命挨打好了。
认罪态度好的话,大概能少打点?
......
朱翊钧胆战心惊的等了五天,梦里都能见着他娘手里拿着小竹条,一边温温柔柔的笑一边恶狠狠地抽他。
朱翊钧做了五天的噩梦,都快等成咸鱼干了......所以,当他听人说皇帝皇后到了,他是真心激动的,一咕噜从床上翻起来,然后...然后就一不小心无比圆润的从床上滚了下来。
朱翊钧摔得浑身疼,可也不敢耽误,撒脚丫子跑到了花厅里,果是见着了一声便服的李清漪和皇帝。
他们坐在上首的位置,手里端着一杯新沏的狮峰龙井,一边喝茶一边和申时行以及李清容说话。
相较于每天忧愁如何挨揍的朱翊钧,李清漪这几日虽说也惦记儿子但也存了要叫儿子好好长长记性的想法,故而吃好睡好,面色红润,神容静美,一派的从容自若。
皇帝倒是替儿子提了一颗心,悄悄用眼角余光扫了儿子一眼,暗自忧心:他还记得自家皇后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做了一根细竹板来,肯定是要用来揍儿子的。
那细细的竹板子,打在身上多疼啊。
朱翊钧期期艾艾的在厅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狠狠心走上前,行过礼,凑到李清漪和皇帝跟前,小声叫了两声:“爹,娘......”
他故意想扯开话题蒙混过关,便问道:“早早呢?”
李清漪蹙了蹙黛眉,红唇微微一抿,随即便把手上的青瓷茶盏往案边一放,垂头看了看朱翊钧,开口道:“这时候到是会叫爹和娘了?早早的事你现下不必担心。”
她的语调极冷极淡,“出门前,你爹和我千叮咛、万嘱咐,都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朱翊钧包子脸皱成一团,很想凑过去撒会儿娇,可边上还有申时行和李清容,他这个做太子的到底还是要脸的。
故而,朱翊钧低着头,小步、小步的挪到李清漪跟前,极是羞愧的应声道:“出门前,爹和我说‘这回出去玩一定要听话,尤其是钧儿,外边和宫里不一样,有很多危险的地方和坏人。
你还小,不要像以前那样任性的甩开太监和侍卫一个人乱跑。
要乖乖的,不要叫父皇母后担心’......”
朱翊钧的记性还是很好的,皇帝当初的话,他背的一字不差。
李清漪听他断断续续的背完了那些嘱咐,这才接着冷声道:“既然我和你爹的话,你都记着,那又为何知错犯错?”
朱翊钧到底年纪小脸皮薄,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被训,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一张脸涨得滴血一般,眼眶也红了,眨了眨眼睛,模样好像是落水的小奶狗一样可怜巴巴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把。
边上的皇帝瞧着心软,忍不住道:“算了,钧儿这回也吃了不少苦,我瞧着都瘦了许多,回去再说吧。”
李清容和申时行两人也连忙接着劝了几句。
可李清漪今日却是狠了心要教训儿子一顿,她没理边上的人,直接伸手把儿子拉到了跟前,然后,她低下头郑重其事的与忐忑不安的儿子对视,一字一句的问他,“朱翊钧,你任性妄为的时候,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吗?你是大明的太子——生你者父母,养你者万民。
自你出生以来,一衣一食极尽尊贵,待你记事,天下大儒为你授课。
你若出事,对得起我和你爹,对得起天下臣民的期望吗?”
朱翊钧抽了抽红红的鼻子,眼里淌下眼泪来,他小声道:“我,我知道错了。”
李清漪瞅了他一眼,神色不动的接着问道:“我听说,你挺喜欢听先生给你讲史记里的典故?那可还记得袁盎劝文帝之事?”
朱翊钧呆了呆,手背抹了抹眼泪,抽噎着应声道:“......袁盎劝文帝说‘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
今陛下骋六騑,驰下峻山,如有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
这是出自《袁盎晁错列传》的一句话,说的是一个典故。
文帝从霸陵上山,打算从西边的陡坡奔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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