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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妇看去还是有些不愿,但似也不敢强行违逆卫茵娘的意思,悻悻撒开了手。
絮雨登上小楼,卫茵娘也快步迎向她,絮雨到她近前,一个照面,吃了一惊。
不过这些天没见而已,她看去像生着大病,衣衫不整,肩膊上胡乱披了条长垂过手的披帛,系着皱巴巴一条家常月白绵裙,青丝未梳,松松地挽了一只懒睡髻,大半长发凌乱地垂落在肩,面容苍白,唇无血色,人看去精神委顿无比。
“阿姐你怎么了?快进去!”
絮雨不待她说什么,扶住人就向里走去,入得寝堂,扑鼻一股药味,又见床榻上被褥凌乱,显然,她方才是卧病在床,听到她的声音,这才起身奔出来的。
入内,卫茵娘屏退使女,要向她下跪行礼,絮雨阻止了,搀送她坐回到榻上,问:“这些日没见,你怎病得如此厉害?是出了什么事吗?”
卫茵娘此时看去精神已是好了不少,含笑摇头:“能出甚事?只是天气乍暖,夜间疏忽了,不曾防寒,前几天不小心染病,人便懒了些,方才躺着而已。
已在吃药了,过两天就能好。
阿妹无须担心。”
她的话应得很是自然,也不回避絮雨的目光。
直觉却叫絮雨无法相信:“陛下前几日可曾向你问过什么话吗?”
卫茵娘依旧摇头:“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想到我这里?真的无事,阿妹你放心吧!”
这时屋中那一只小炉上正在煨的药汁沸腾了,往外溢漫。
卫茵娘见状,待起身,絮雨将她按坐回去,自己上去提起小药罐放到一旁待凉,再用小钳笼炭,将火压小,随口道:“前次我来时,见你这里有另几个服侍的人,怎都不见?方才外面那应门的是哪里来的……”
这时她无意看到近旁的案头上有支像是用来盛装伤药的小瓶,药瓶应当没有开过封,瓶盖上打着的标记有太医署制药医官姓名的火漆印鉴还在。
絮雨一怔,拿起药瓶子,看了几眼。
卫茵娘此时也留意到这瓶子,急忙走来,从絮雨手中拿回,丢进一只奁盒里。
抬眼撞见絮雨疑惑的目光,勉强笑着解释:“不过是先前在外面买的仿太医署的药。
备用而已——”
絮雨目光下落,停在了她的手上。
她早就发现,见面后,卫茵娘的双手便始终被披帛遮着。
这便罢了,连方才伸手夺瓶,都蒙着那一幅披帛。
此时疑虑上来,问:“阿姐你的手受伤?我看看。”
卫茵娘闻言面色微变,忙后退闪避,被絮雨一把捉住,强行掀开披帛,顿时惊住。
茵娘那只擅调丝弦的玉手叫人简直不忍多看,纤纤五指,竟变得青黑而肿胀。
絮雨顺势强行看她另外一手,也是如此。
显然,这是遭受过拶夹刑罚而留下的伤。
絮雨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是谁?谁对阿姐你下如此的手?”
絮雨心痛之余,怒火中烧,然而话音未落,自己心中霎时也明白了过来。
“是我阿耶,是他!
对不对?他逼问你关于我的事?”
卫茵娘此时神情已恢复平静,自絮雨手中抽回伤手道:“陛下已经对我开恩了。
没提别的,更不曾与我计较李延一事,否则,以我做过的事,便是腰斩弃市,也是没什么可说的。
阿妹你不必放在心上,千万更不要因我而与陛下起无谓的冲突。
那样的话,阿姐才真是罪该万死。”
她说完,下跪,郑重叩首。
絮雨心里堵得发慌,立着发呆了片刻,将卫茵娘从地上扶起,送坐到床上,托住她那双布着乌青的手问:“真的没大碍吗?请郎中看过没?”
她听闻受过拶夹的人,最后往往指骨碎裂,即便皮肉恢复如初,一双手也将彻底残废,连日常端碗握箸这样的事,也是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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