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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公尚不知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盐政一事,与司命意见相左之人,如今还有几位尚存?神罚之术历来是大荒司不传之秘,司命与先帝存下龃龉,事后究竟如何作为,亦未敢知!”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简直就是直指大司命就是加害先天子的凶手,亦把禾川活了十数年所有认知翻了个个儿。
他从来只知皇帝乃上神选中的天下共主,却不知“上人们”
作为神的臣民,竟也可以这般指摘天神在人间的话事人。
而被指摘的大司命指尖抚弄着手杖,神态中却无一星半点动怒之意。
“既然大荒司历任司命有通神引蛊之能,吾又是狭隘倨傲之辈,半分不得容人,府君此刻却能如斯矍铄地大放厥词。”
说到此处,他低垂的眸子倏然扬起,只专注看着东郭婴,茶色瞳孔中映出这殿内诸公噤若寒莹的身影,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那洞若观火的视线在群臣之间游移了一瞬。
“忝居高位,然才不能配。”
他极轻的眨了眨眼,一个半成型的笑容便凝固在唇边,“这般想来,确实愧对上神,有伤国祚,府君所言极是。”
言辞自省中倒有几分东郭寺卿若不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庭死一死,便对不起他口中指摘的危墙祸国巫蛊乱政的意思了。
东郭婴活到这把年纪,焉能不知他这阴阳怪气的言下之意,再看看故作镇定却紧靠少淑尤的小天子,深知哪怕自己即刻撞死在这儿,也不过落得个有“死”
无“谏”
的下场。
一时骑虎难下,忍得满目通红,只忿忿不平立于阶前,活像一具不讨人喜欢的礼法碑。
百官更是无人敢言,才不配位究竟说的是谁?大司命历来静水流深、恩威难测,寥寥数语便激的宗□□一众官吏汗出如浆、心下惴惴,只盼东郭婴给彼此留个台阶才好。
小天子符越今年虚岁也不过五龄,一个是仲父,一个是宗亲,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往椅背里缩了缩,这下连看少淑尤一眼也不敢了。
却正在此时,殿中忽闻一声轻笑。
“舅公稍安,皇兄大行,身后事还要依靠舅公劳心,若您再有个好歹,岂不是让旁人看笑话。”
声音清润得很,说出的话则让人不那么舒服了。
禾川循声看过去,认出此人正是先前留心的那位锦衣青年,他位列群臣之首,又称先帝为皇兄,那便只能是东杏王符重了,大启另两位诸侯皆是异姓王,北境的岐苍王尚未到场,那他口中的旁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国的姜氏姐弟。
一时间无数眼光落在二人身上,空气静了静,百官却忽然找到劝解的绳头般,除了最开始那个将自己憋得面红耳赤的将作大匠,余人纷纷做起和事佬,给东郭婴搭起台阶来。
东郭婴便也就着众臣铺好的阶梯,向大司命拱了拱手,顺坡下了。
先帝死因何为,遗骨何归,因着有“旁人”
在场,便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姜偃倒似没看到他人眼光般,身姿依旧像是端庄的鹤,微微垂着眸,浑不管这戏台子般的朝堂,禾川受她影响,从未涉足过庙堂的乡野小子,竟也从中读出了几分荒诞滋味来。
此事已然议不得,岐苍王不在,别的事也不好此时提,这第一天的大朝,便虎头蛇尾地散了。
朝上竟没人提姜氏弑父之事,禾川回到驿馆后都还觉得不真实,白白做了许久准备,半分都没用上,反而看了一出天家的闹剧,使得他对大司命的敬畏感都被冲散了些许。
说到闹剧,不由得想起轻飘飘将其定性为家事的东杏王。
“今日喊那宗正舅父的人,便是东杏王符重吗?”
这人的生平其实小册里有记载,册中说他好华服、好茗茶美酒,亦好骏马美人,又被先帝无端偏爱,年纪轻轻便将偌大的莱国交于他,此人手里攥着大启的钱袋子,分明是一纨绔模样,今日一见却并非如此。
禾川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东杏王既是一方诸侯,虽说是皇亲,但为何百官也这般听他的话呢?就连大司命似乎也不想驳他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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