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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悲苦,袁承天听得伤心,喃喃道:“清心你怎会知道我们那时有难?”
清心红着眼睛,眼泪似乎要掉下来,不无伤感道:“其实……”
她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碧儿和郑萧萧二人,心无所忌又说道:“其实我一直派府中贴心侍卫四下访查你的行踪音讯,所以你的行为皆在我掌握之中,只是你一心为着袁门事业,无所查觉……”
袁承天见清心为着自己用情一至如此,不觉哑声道:“清心其实你又何苦来着,想我一介草莽,四下奔走,有志不成,几乎沦为别人眼中不识时务之人,为天下人所讥笑,认为我是个不通时务之人,明知不可为之事偏偏去争,也许前途满是风霜,更有虎豹恶兽,万丈深渊,也许将来身入万劫不复之地步,可是我却初心不改,因为我知道人人沉默,无所作为,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而非燕雀!
记得史书中的陈胜、吴广有言‘将相王侯,宁有种乎’,其实这世界本应众生平等,可是偏偏上天不仁,以天下苍生为刍狗,而不人道,清心你说这世道公平么?——所以我便要努力前行,为了袁门我也不可以灰心丧气——再者一说这点困难又算什么?想想当年袁督师含冤莫白,身死菜市口,当时为百姓所痛恨——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真像被蒙蔽其中,死在他们眼前的是位忠义千秋、血荐轩辕的大英雄,所以苌弘化碧,为朝廷皇帝所不用,以至后来天下沦陷,以至不可收拾!”
清心见他说到情动处已是泪眼迷离,她只好温言以之,说道:“还好到了乾隆皇帝时为其拔乱反正,而且还在京都建了袁氏宗祠,以示旌表;因为皇帝也是敬重忠臣,而内心鄙视那些出卖自己同胞,卖国求荣的汉奸之流,——所以将洪承畴、祖大寿、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钱谦益归之于贰臣,这是皇帝修编史书的初心,因为认为这些人生时为了荣华富贵,临危变节,于君上忠义有亏,而且国难之时更是极尽所能残害自己同胞,比我们满洲还要凶狠,你说怪也不怪?”
袁承天叹息道:“人心之恶,以至如此,这也是人性使然。”
清心道:“世上又有几人如袁督师那般悍不畏死,为了心中理想,民族大义而死,更为可惜的是当时的民众还以为他是个里通敌国的奸人?皇帝以为他是蒙蔽圣聪,所以按兵不进,不与我满洲人交战,其实皇帝只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至于军国大事,用人唯贤之上不是治国之君,也没有治国之能事,上下通统作弊,所谓忠君爱国流于形势,非是出自内心,可说当时之事人心涣散,武将怕死,文官贪财已是天下尽知;而我满洲勇士上下齐心,所以兵到之处摧枯拉朽,得志于中国,是天意亦是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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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默无言语,因为清心所言不无道理,切中要害,无可辨驳,所以只不说话。
清心以为自己说满洲勇士的威武,袁承天心中不快,其实她那知袁承天心中另有他想。
忽然有些微光亮照进这地道,前面是一扇石门,看样重逾千斤不止,而且上面湿漉漉,还长了绿苔,可见好久没有人动过这扇石门。
清心说道:“这石门很是沉重,恐怕世上只有袁大哥你才可以打开,旁人是万万不能!”
袁承天双掌贯臂,以力运气,双掌推动石门,只是向外移动半尺有余,只有再接再厉,所以全身内息功法运于臂而传于双掌,头顶已是氤氲白气,可见这石门确实沉重,非是泛泛之辈所能推动。
袁承天再一运力,石门这才移开两尺,因为地上凹槽已是生涩,所以便不容易打开。
外面树木青葱,还有不知名的野花开放,更有云雀飞起,此时已是日头西斜,满天的霞光万道,让人竟有种的久违的愉悦,仿佛囚鸟脱樊笼,又重归自由。
碧儿和郑萧萧并不紧随,因为她们看出这位清心格格似有千言万语要对这位袁大哥倾诉,所以便识趣远远避开,让他们一诉衷肠。
清心话到口边又自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喃喃道:“袁大哥你护送她们离开京畿之地,还是莫回来的好,因为这是虎狼之地,不宜久留。”
袁承天对她的良苦用心却不能接受,要他不管忠孝堂主温如玉的死活,自己独活那是他万万做不到,因为他不是那样的人,为了朋友他可以肝脑涂地而在所不惜,因为他明白生而为人,自当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如万物死亡那样默无声,那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有天下民众还在哀哀之中,有袁门弟子要他领袖,他是不可推卸责任,那样九泉之下的爹娘也要嗔怪他不是个好男儿,不配为袁门后裔,所以他没有理由不努力,不前行,不争取,因为有袁督师的事迹督励他不可以懈怠,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只是朱明皇帝又在那?河山又在那?
清心见袁承天并未表态,便知道他不为自己言语所动,虽心有不甘,可是也无可奈何,心想: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袁大哥山有天地,不是池中之物,有召一日龙跃于渊,定当鹤唳九天,一展胸中抱负,所以自己也不能完全左右他,他不听自己这番话由他去吧!
碧儿见清心神情落寞走去,也不知他们两个人有了什么隔阂。
袁承天见她走去,也不挽留,不是他心狠,而是心中此时空索索,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伤感,仿佛萦萦夙语亦难求,所以并末出言挽留,由她而去。
袁承天又送碧儿二人到了一户农宅,只见篱笆绕院,一只大黄在那仰头狂吠,仿佛见有陌生人前来凶得很。
这时屋中主人听到狗吠,知有陌生人前来,便打开柴门,探出头来,神情惶张,满是戒备,以为是歹人前来,所以格外小心在意,大约平时遭遇恶人多了,所以总是谨小慎微。
当他见是平常人才放下心来,低头自语道:“我还以为官差来催赋税呢?”
袁承天虽不明所以,但知必有所因。
他们进入屋内,只见陋室空空,门板也扑嗒扑嗒作响,里屋有草药气味传来,还有人呻吟为病所困。
袁承天当下便问老者开门之时所说那话的因由。
老者长嘘短叹说道:“这几日官差催赋税的紧,说是为了剿灭什么朝廷忤逆乱党,皇上下诏加紧征收赋税,以为官饷!
公子小老儿看你说话面相不是本地人,不知朝廷苛捐杂税年年加重,说是对外用兵,百姓自然要出一份力,以示爱国忠君,可是我们农户人家实在吃不消,那有多余的银钱,自身性命都朝不保夕,在死亡线上挣扎,谁知老天不长眼,屋漏偏逢连夜雨,船到江心补漏迟!
老太婆又生了病,花去了多年积蓄,现在还赊着余庆堂药铺掌柜的药钱,看看今年收成又不好,活着实在难捱,不知这苦生涯何年何月是尽头,——岂难道穷苦百姓便当一生牛马,供人役使不成?从来没有的自由?”
他说话间流下两行浊泪,眼神之中看不到任何希望,那怕是那飘无虚渺的希望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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