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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们打架的时候是讨厌跟你打的人多还是看热闹的人多,我的话,体验下来还是更讨厌看热闹的人,因为我在这边打得累死了,他们在那边津津有味喜笑颜开地看,就让我有一种强烈的小丑感——你们让我做小丑,那对不住,我过去给你一嘴巴的时候恐怕你也会变成小丑——要做小丑大家一起做,谁都不用笑话谁...
因此上我在那里哭,他们居然敢在旁边笑,你真是不了解查理哥的为人——这一架很快就打完了,因为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笑不出来而已,没什么心情跟人放对,所以把那俩人糊了俩嘴巴就停手了——说了归齐这事不怪别人,都怪我一个...
米娜拿手挡着嘴巴在那里哭,我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就出去外面点了一支烟,慢慢停住了哭泣——医院是不让抽烟的,但是也没人来管我,医生护士远远看见我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流泪,她们都恨不得绕着我走,所以有时候也很纳闷,为什么就有人那么没眼色地在那里笑,这个世界上人的差别就可以这么大吗?
这个事其实很奇怪,我发现,从小我就不喜欢看别人太高兴,也不喜欢看别人太伤心,我最愿意看到的好像就是大家各不相干,各忙各的,都有事情做,不要闲下来,但是——各不相干。
我不知道这个孤寡的性格是从哪来的,其实从谢菲那时候我就一直是这么个性格,你忘了吗?我本来可以从火车上半路跳下去去找谢菲的,但是,尽管我那么爱她,那么想跟她把故事维持得尽可能长远一点,但是她选择拒绝我,那么我就再也不会去找她了——我没法强迫别人跟我进行故事,也不想这样做,所以我也不应该强迫自己去跟谁进行故事,我们应该完全是俩厢情愿,在一起的时候尽量开心一点,以便离开以后怀念起来有尽量多的美好...
该死的米娜,我跟她搞得时间太长,把所有的不幸都经历过了,也许就是,女人你要换得勤快一点,让她们还没来得及跟你产生不幸以前就灰溜溜地走开...现在,我跟米娜搞成这种情景,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美好了,因为,说到底,我跟她一起杀了一个人。
她胆子小,只是在旁边看,是我抽了抽鼻子拎着刀子亲自去做的,我把一个生命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而且还不犯法。
我们这个社会进步得太快了,搞得我这种狗杂种也可以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人模狗样的活像要干出什么大事,其实身上还背着人命——虽然没成长起来,但是那的确是人命。
你记得鸭子吗?眼镜那个很老实借给我四百块钱的我一直没还的朋友,他那时候老是办事的时候不做安全措施,搞得他那个傻批女朋友打胎五六次,我都怀疑那个女的单纯就是嫌弃每个月都要来例假肚子疼太麻烦,干脆就是怀孕打胎,这样对冲来例假的痛苦...对啊,但凡是一个脑子没病的人谁会搞出习惯性流产这种事?鸭子和那姐们儿觉得很正常,他们一直在那里有条不紊地打胎,他们怎么没有负罪感呢?怎么做到的?我为什么不行?
确实,人和人的差别就这么大,对别人来说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对我来说好像就不太是这样——那个玩意在米娜肚子里的时候,我觉得它就是一个再大不过的麻烦,现在它被人取出来,丧失了做人的资格,我好像就觉得把一个将来很伟大的什么人杀掉了...哪怕它将来是希特勒,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去决定它的生死不是么?希特勒怎么了?他是一个相当坚决的人,我认为,单单就是站在中国人的立场上,我反正没资格批评希特勒——他没坑害中国人呀!
至于他去屠杀犹太人,那是别人的喜好,我管不着不是吗?最好是希特勒把那时候挑起鸦片战争那帮沙逊家族、罗斯柴尔德家族都杀光才好,但是他杀的人恐怕还是老百姓居多——拔起萝卜带出泥,这个事情没有办法,那些贩卖鸦片到中国的杂种一看希特勒准备搞事情早就跑到阿美利加去了,有钱人嘛,不差的就是耳目——你知道这个地球上哪个地方容不下这种有钱的杂种太嚣张吗?中国哎...中国这个地方,一旦你太嚣张就会有人出来治你,所以,你猜怎么的,中国是这个地球上唯一一个有钱人也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地方,这就叫文明...他妈的想得太多了,我们就是太先进,所以才能容得下我这种人。
混蛋们张嘴就是‘想开点吧,大家不都是这样’,我要是跟大家一样,那只说明我这一辈子白活不是吗?人人都一样,我也像他们一样我还活个屁,早点死了算了...但是,虽然,是,我有杀人的嫌疑,不过还不要紧,总还有可以辩驳的地方——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坏心思,我实在照顾不了一个人长大,说实话,我连我自己都养活不了,更管理不了——我管理不了自己喝了酒就想玩一玩,也管理不了跑去抢某玉柱老板的钱,更管理不了自己那种非常嚣张的一副能决定别人生死的贱相,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总不能因为管不住自己就去死对吧?我还小啊,没到死的岁数,再给我一点时间成长吧,让我来看看自己将来能不能消化这件事情...
其实我这一辈子都没消化掉这件事情,因为吧,有的东西一个人一辈子只能得到一次,比如亘久不变的爱情,比如带着这种爱情生出来的小孩,比如当时那个不变态不扭曲相对比较健康欢实的我,这些东西过去就没有了,而且你到时候会看到后面我为了有个孩子得做出多下贱的事——但是,命运给你了,当时你没要,等你想要的时候它就该作弄你了——它给你的,你得接着,它不给你,你不能硬抢,抢不到的。
至于我和米娜,干了这么一件龌龊事,甚至都开始互相嫌弃——我们不是那种没脑子没感情的牲口,大家感受都很灵敏,难免就会搞成这样——我记得王小波在一个什么文章里写过,说一对情侣闯了大祸,就赶快把这个祸挖地三尺埋掉,然后在上面种一棵树,假装事情没有发生继续往下活,其实大家都知道那棵树下面有什么东西——这个比喻简直是正中靶心,我跟米娜不就是这样,只不过是我们的爱情之树已经被我拽得半死不活,现在又刨开它的根往下面埋了一个死掉的孩子,然后还假装这棵树能枝繁叶茂地活下去——我说实话,就便还有这种可能,大家也不太愿意像以前一样给它浇水施肥了,因为这棵树底下有死人。
我可以不怕死人,因为我胆子大,但是我还是不想看见——米娜也一样,她在医院住了一天就匆匆忙忙出来去上课,而且再三催促我赶快走,因为她现在没法一直这么面对我,看见我其实就相当于看见死人。
我想跟她谈谈,我自己想不开这个事,但是可以命令米娜想开,我在她这里还是有这种威力的,但是...算啦...你让她想开要干嘛?她想开了以后继续跟着你给你祸害对吗?放大家一条生路吧大哥,这还不够惨吗?你可怜可怜自己可怜可怜她吧——所以,算啦,我对她无话可说。
所以其实我是以一种极度苦闷的状态去跟发小见面,本来想着我出了这么倒霉的事能向他倾诉倾诉,结果他跟我一样惨——他倒是没让骆媛怀孕,但是骆媛正在跟他闹分手——他跟我虽然脾性差不多,但是他比我心事重得多,这个人自尊心太强了,你揍他一顿他就要跟你拼命,你跟他分手他...他倒是没法因为这个跟你拼命,但是你就把他惹到底了,这辈子别想跟他有什么好——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分手都有可能好聚好散的话,那么发小也会是最后一个,他把骆媛给揍了...
"没出息啊!
因为别人不爱你了你就揍人家..."我本来准备张嘴侮辱他一个大的,但是一想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比脸去侮辱别人呢?"我告诉你吧,咱们老家专门出产你我这样的牲口,我们就不适合跟姑娘谈恋爱,别坑人了..."
"确实,"发小眼泪汪汪地说,他这个人从来不掉眼泪,起码我没见过,这回可是伤痛了,"我们这些人太野蛮,跟人家姑娘们完全就不是一个人种,强行在一起只会伤害彼此..."
"你有什么打算?要不跟我去上海搞钱吧——咱们别谈恋爱了,以后就是专心搞钱,搞到以后上嫖得了..."
"不谈了,上嫖吧...不过我不去上海,上海嫖资太高我玩不起,我要回山西了,我在那边找了个工作..."
"上嫖才是王道啊我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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