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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心?”
二哥忽地笑了,“四妹这是怎么了,尽说孩子话。
海陵王对熙宗皇帝不忠心么?翁翁对海陵王不恭顺么?郑王当初对朕何尝不是百般奉承?‘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这个道理你都不懂么?”
她极是屈愤:“既如此,陛下不如……”
她本想说“不如免了他的官职”
,却突然想到他的不甘。
他一直渴望着建功立业,与父祖们一样驰骋沙场,那六年的尚衣郎生涯是他最屈辱黑暗的梦魇,三年丁忧他时常苦闷英雄无用武之地,如果二哥真的如她所请,免去他好不容易熬到的官职,他会高兴么?他会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闲散驸马,与她平淡相守,庸庸终老么?
念及此,她强自咽下意气之语,面无表情地跪在二哥脚下,双手呈上他的家书:“既如此,陛下不如亲自拆看,当知臣所言非虚!”
几日后,御前近侍才迤迤然送回那书信,她颤着手从破损的火漆封口中取出信纸,看到他遒劲的字迹工工整整地打头写着“昭齐吾妻如晤”
时,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此后的三四年里,他的每一封情深意长的家书,都由二哥先拆看,她无法想象他得知真相后的屈辱和愤怒,只能在回信中满满地附上关怀与思念,妄图以此来平复心中的愧疚和不安。
泰和七年,因为公爹的故去,他终于被一道圣旨调回京师。
安葬完公爹后他再度揽她入怀,双臂紧紧环住她,低语道:“昭齐,我如今只有你了!”
她心中的愧疚和慌张几乎无所遁形,在麻衣孝服的遮掩之下深深战栗。
二哥崩逝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不必再提心吊胆地害怕又要做伤害他的事。
他有心要补偿分隔千里的数年时光,待她愈发温柔,琼章见了便笑她:“都是我那两盆菊花送得好,姐姐怎么谢我?”
“都这么大了,说话还是没个规矩。”
她爱怜地嗔道;他听见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侧首对小妹玩笑道:“我和你姐姐就谢你一个驸马吧!”
没过多久,琼章出了事,她急得六神无主,他紧紧揽住她,温热的大手缓缓抚着她的背脊沉声道:“别怕,万事有我。”
宁儿出世后,他陪她一同进宫探望,回来后,期期艾艾地拉着她低道:“要不……先不喝那药了吧……咱们再生一个小丫头,好不好?”
她一怔,他随即疼惜地揽她入怀,笑道:“罢了罢了,太伤身子了,咱们多疼疼宁儿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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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宁元年,胡沙虎弑君作乱,挟大哥登基,大金不满百年的历史上又添一笔兵祸。
他踌躇满志的领兵为将,却是她新噩梦的开始,大哥竟比二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命她时刻监视他的交际与动向。
她明白,在胡沙虎和术虎高琪的阴影里,大哥已无法相信任何一个手握重兵的武将,她的辩解在大哥眼里只是欲盖弥彰。
因此,她只能继续服从,祈盼着大哥能从一次次平常无异的结果中放过对他的猜忌。
她亦明白,这一切被他得知后的结果是什么,最坏的结果自然是他冲冠一怒,那最好的结果呢?她不敢奢想。
然而,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她不知道他从何得知、所知几何,但她清楚他已知道了自己对他的背叛。
他是那样刚烈豪迈的男子,做不来那套宗室中惯用的假戏虚文,愤怒和悲凉早被他明明白白地写在不再凝视她的双眼里、不再揽住她的臂弯里和不再为她敞开的怀抱里。
福慧劝过她:“长主不如就服个软,向都尉认个错吧。”
她无奈地摆摆手:“哪有这样简单。”
他万一闹将开来,被大哥得知呢?哪怕勉强按捺住气性,也免不了会在面君时露出端倪。
与其令他置身险境,不如由她来承受他的怒火——至少,只要她保持若无其事的微笑,他便抹不下脸来质问她——那她便能保住这现世安稳。
贞祐二年,他率军往山东平乱,她整装随皇帝迁都。
年末回师,他不喜爱汴京的新府邸,常在外流连着不肯回家,她苦笑着想:他不喜爱的并非这座府邸,而是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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