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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其臻赶回县衙,门子说温霄寒刚到,现在花厅等候。
上次见面也在花厅,萧其臻回忆当时情景,教梦境般不真实的感觉揉皱心境,试想了几种应对态度,都觉得不合适。
走到厅门外,那在脑海里朦胧闪现的清瘦身影真切地跃入眼帘。
今天柳竹秋着青衫戴幅巾,系黑绦穿皂靴,标准的举人装束,正站在东壁下仔细观摩墙上的羊祜画像。
萧其臻咳嗽,引她回头,二人视线相碰,柳竹秋双眼绽放一抹友善笑意,好像在做一次寻常会晤。
大概知道她是女儿身,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这时看她竟满脸破绽。
除却稍显英挺的鼻梁,那相较男人来说过于文秀的五官和小巧的骨骼,全都符合女子特征。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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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得她用一把狂野的络腮胡打掩护,也亏得她那潇洒昂藏的气度做修饰,加上七尺身高八寸天足,才能瞒天过海达四年之久。
萧其臻以《礼记》为行事准则,跟未婚女子单独交谈总是别扭,迟疑之际,柳竹秋先开口。
“萧大人,上次我就想说,您这幅羊公像是赝品啊。
落款时间是梁武帝太清元年,可人像腰间挂着鱼袋。
鱼袋制度2始于唐朝,南朝时期是没有的,若真是南梁时代的人画的,怎会知道后世的事?不过画工倒是细腻考究,线条流畅圆润,细节生动丰富,似乎是北宋翰林画院的风格,也值得收藏。”
这幅画是萧其臻一位长辈所赠,他从家里带来挂在这里只为用羊祜自我勉励,压根不在意真伪。
见柳竹秋大难临头还有这闲情逸致,不禁替她着急,迈进五步又后退了两步半,低声埋怨:“阁下不知自己已如盲人骑马,夜临深池了吗?”
他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姑且叫“阁下”
。
柳竹秋转向他,笑容不减。
萧其臻以为只有青楼女子才会肆无忌惮对男人微笑,受教养逼迫,促刺地收回目光,盯着地面示警。
“令兄已告知萧某阁下行事的初衷,阁下为救朋友舍身犯险,令萧某由衷敬服。
但须知动必三省,言必三思,前日飞花楼一事阁下委实不该这般莽撞。”
受到教训,柳竹秋语气里掺入些微讥诮:“大人只认为我莽撞,就没想过我是故意的?”
嫌他惊讶的表情不够纯正,再放出一记冷箭。
“不止飞花楼,连您在我书桌上看到的那页诗笺也是我有意放在那儿,专等您发现的。”
“……为何?”
原因太复杂,柳竹秋懒得解释,也担心交代以后这古板的书呆子会当场在地板上挖条缝隙钻进去。
都是三哥好心办坏事,非要给她做媒,前阵子成天在她耳边唠叨。
“你这样不男不女终非了局,老爷不可能让你一辈子呆在家里,迟早会给你找婆家。
又或者圣意难测,万一哪天调我去地方上做官,没人再帮你周旋遮掩,你这分身术还如何玩得下去?还是尽早寻个良人,将来靠他替你拯拔妙仙小姐。”
萧其臻就是现成的人选,柳尧章把他天花乱坠一通吹捧,描绘成举世无双的如意郎君。
“他祖父做过首辅,父亲也曾是封疆大吏,有这些祖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还有,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被选为探花吗?那次殿试,评出的‘三鼎甲’文章其实都在伯仲间。
那两位一个年逾花甲,一个天生秃顶。
圣上说:‘这三人谁做榜首都没得说,可本朝怎么能有年老头秃的探花?’3,故而御笔圈定载驰兄做了榜三。
所以说他的样貌也百里挑一,绝不会辱没了你。”
柳竹秋不稀罕对方的家世相貌官职高低,只因一事受触动,才对萧其臻生出一点好感。
萧其臻高中后家里给定了门亲事,临近迎娶,萧太公突然病故,过了一年多,太夫人也仙去了。
两年后萧其臻守制期满,正准备跟女方择日完婚,父亲又一病不起,婚事不得不继续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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