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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二人便被丫鬟叫醒了,赔笑着服侍起她们梳洗来。
因当日离京,主子都不能多带了,何况丫鬟,所以这一路上,简浔与宇文倩都得自己梳头自己洗衣服之类,两人几时做过这些事,真真是手忙脚乱苦不堪言,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总算如今有丫鬟服侍了,二人遂连头发一并洗了,洗完后绞得半干再松松挽成一个纂儿,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等稍后见了李慎,少不得又向他道了一回谢:“……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要臭得不能见人了,多亏李公子想得周到。”
李慎但笑不语,等出发时,便连那两个丫鬟也一并带上了,让她们暂时服侍简浔和宇文倩:“二人虽粗笨了一些,远及不上素日县主和简小姐用惯了的,好歹聊胜于无,县主与简小姐且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大同,我立刻安排好的替换她们。”
引得宇文倩稍后悄声同简浔感叹:“我记得以前恍惚听谁说过,宣同李总兵的独子被宠得无法无天,大邺十一个总兵里,就李总兵一个人后继无人,可如今看来,李公子分明说话做事都可圈可点,李总兵哪里后继无人了?”
简浔闻言,点头道:“可不是,足见以讹传讹害死人。”
可平隽却没理由骗她,那李慎的变化,就真是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了,也就不怪李总兵那般感激平隽,一再的提拔他了。
有了李慎把大情小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接下来再赶起路来,就要安全得多,轻松得多了,所以不过三日功夫,一行人便顺利抵达了大同。
其间盛京也跟曾经的李慎一样,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逆王如期举行了登基大典,为求名正言顺,特意请了皇太后与自己一起上金銮殿,想让皇太后亲口宣布他手里的“先帝遗诏”
是真的,然后拥他上位,那他即便没有传国玉玺,也能与明贞帝名正言顺的一较高下了。
却没想到,皇太后在亲口宣读“先帝遗诏”
时,却大声指责逆王这份遗诏根本就是假的,大骂逆王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然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自刎于金銮殿之上。
与此同时,明贞帝也发了讨逆诏书昭告天下,怒斥逆王‘当其时,所有大邺军民都该上下一心,共御外敌,尔却只为一己之私,置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罪不可赦!
’,召令所有总兵府倾尽全力,立刻进京讨逆勤王,为江山社稷尽为人臣者应尽的责任与本分。
所以李慎回到大同后,只来得及吩咐自己的亲卫一句:“好生引了贵客们去府里,请夫人代我先行款待。”
便与平隽一道,让李如海的亲卫给请走了,连平隽的伤都来不及让军医先看过。
以致简浔一行只能住进了李如海的总兵府,虽然按照简浔的本意,是打算住到平隽的宅子里去,哪怕平隽在这儿没有宅子,设法暂时恁一个,或是借一个也是好的,如今却只能与李夫人周旋了。
李夫人五十来岁的年纪,一见宇文倩与简浔,不待二人拜下,已忙忙上前一个一个搀了起来,由衷的赞道:“真是两个花骨朵儿般的美人儿,就跟姚黄魏紫这些名花一样,该一直养在暖房里精心呵护着,不遭受一点风吹雨打的,可如今倒好,世道乱成这样,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委屈,我光想想都心疼得慌……好在总算有惊无险,你们以后就安心住下,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千万不要有丝毫的拘束。”
一面说,一面捋了腕间一对和田玉的镯子,一支套在了宇文倩手上,一支套在了简浔手上,十分的和蔼可亲。
但简浔宇文倩与之应酬时,却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因李夫人虽几年也难得回京一次,却在盛京的贵妇圈子名气极好,李如海称霸一方,除了两个庶女,其他三女一子却都是李夫人生的,可见她于内于外都是何等的手段过人……不过二人比李夫人身份高也棘手得多的人都应酬过,应酬起李夫人来,自是游刃有余,倒也宾主尽欢。
二人还见到了李夫人的小女儿,一个十四五岁,长得与李慎有五六分相似,英气爽朗得不像是个女孩儿的姑娘,应当就是之前李慎口中李如海想许给平隽的那个妹妹了。
要让简浔说,这李小姐倒是与平隽挺相配的,一个单纯爽朗,一个心思缜密,性子倒是恰好互补了,可平隽貌似没那个意思,牛不喝水谁也没法儿强摁头,少不得只能顺其自然,由他去了。
之后简浔一行便在李府的客院住了下来,简浔与宇文倩带了简泽简沂住一个院子,胡家三兄弟则带了老锤和侍卫们住他们隔壁的院子,比起之前的风餐露宿晓行夜宿,自然舒服得多了。
可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各有各的担忧与焦灼,连简泽简沂都忽然间长大了许多似的,身体再舒服,心情也好不起来,倒比赶路时更度日如年似的。
总算在住进李府的第三日上,简浔他们再次见到了李慎和平隽。
李慎一见了他们,便笑着抱拳道:“是我厚着脸皮非要请了贵客们来大同的,谁知道到了地头,我却忙得连面儿都见不着,实在是失礼至极,还请贵客们千万见谅。
我父亲知道后,也骂我失礼,所以今晚上特意设了宴为大家接风洗尘兼赔罪,还请大家千万赏光。”
待大家应了,因平隽事先说了有话与简浔说的,李慎也识趣,又闲话几句,也就告辞了。
而宇文倩知道简浔有正事与平隽说,随后也带着大家去了院子里,简浔这才得了机会与平隽说话:“表哥,你在大同有宅子吗?若没有,能找人暂时借一所吗,我们与李家非亲非故的,又这么大一群人,胡姐夫他们还带着重孝,老这样住在人家家里也不像,所以想搬出去,毕竟我们怎么也得再住七八日十来日的,可不是一日两日。”
平隽闻言,道:“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茬,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吃住都在军营,也没想过置宅子,这样罢,我待会儿就让亲卫四处寻寻去,寻到了合适的,不管是租是买,总之尽快接你们出去便是。”
简浔方松了一口气:“那就给表哥添麻烦了。
这几日表哥的伤好些了吗,军医怎么说的?”
能拄着拐杖一路走到他们住的客院来,应当已是好多了罢?
说得平隽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道:“军医说万幸没伤到筋骨,只是还是得将养至少一个月,才有望大愈,不然将来上了年纪,要吃苦头的,所以过几日总兵大人亲自带了大军进京讨逆勤王,我又不能跟随了。”
本来总兵大人就不想让自己的精锐部队去折损牺牲了,而他恰好也在此列,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偏他还在这当口受了伤,给了总兵大人现成不让他去的理由,叫他怎能不憋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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