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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去了一日,大家还当小关公公只是寻常喷嚏,不想次日中午连嘴都白几分。
张知鱼一摸他额头,道:“有些热。”
乐极生悲的小关公公
宫里的太监毛病都多,但关公公这样的武人不在此列,他们虽然也或多或少有些毛病,但总体来说也算得上十分健壮。
所以轻微着凉对小关公公来说,就跟被水呛了一回无差,两幅药下去便好了。
张知鱼在保和堂摸的脉多了,如今人脉中细微的变化也能察觉到一二,便问他:“是不是经常燥热难受,不喝水晚上连睡都睡不好,还嘴里经常起看泡。”
小关公公诧异底看她,笑:“宫人都常有这病症,我还好些,只是吃不得大肉,若吃了才会像你说的那样。”
张知鱼点点头,心知这是因为太监净身后,身体雄性激素减少,相对的让雌性激素增多,但雌性激素又不够更女性一样,所以激素失衡就很容易像更年期一样,心情烦躁,夜里睡不着觉,还很容易得口腔溃疡。
所以说太监性子古怪,其实是有依据的,小关公公脾气却这么好,只能说明他的心性耐性都异于常人的强大。
只是意志再强大,也不是身体不疼了,张知鱼笑:“我给你针灸吧,趁着还没回去,把身体调好些。”
对于阳气不足,经常手脚冰凉的太监来说,针灸比药更管用,药管得了一时,而且若药性太重,也会破坏他们身体中脆弱的阴阳平衡,用针灸就好得多,可以从经脉上将他们的身体调理更好。
小关公公摆手,倒不是他不信鱼姐儿手艺不成,实在是他有一个不好对外人说的习惯,他见着针尖就犯怵,别说扎针,递根硬些的狗毛,他都能花容失色。
张知鱼又不能按着他,只好作罢。
一下子忌了口,又不能出门野,小关公公整个人便如狂风摧残过的小花,凄风苦雨地坐在廊下瞧着孩子玩儿。
他很会找乐子,派几个小卒出去鹦鹉学舌,将事说把他听,远的不能去,竹枝巷子还是可以走一走。
小关公公跟着张知鱼去了两回王家。
张知鱼和高大夫、阿公每月都要来看一次他,毕竟那般情境能活下来的人,也不多。
王大郎瘦了很多,身子不比以前强壮,但整个人也神采奕奕的,牛哥儿有事没事就跟着大桃一起在县里骟猪,常常能拿些银钱家来,又有黎二郎贩财,还借着李三郎的路子赚了五六两银子回来。
这像算下来,王家虽然还欠了三十多两银子的债,但日子却依然很有盼头。
王大郎琢磨着,再过两年自己更好些,去外头或给人守铺子或守庄子,寻个不用四处走动的活儿,也能过得下去。
张知鱼摸摸他的脉,又看一眼愈合得很整齐的伤口笑:“王大叔以后不要喝酒,少食多餐,再过两年就能出门走动了。”
王大郎性子素来豪爽,往日也是个十碗热酒便入山打虎的汉子,不然也不能跟张大郎玩在一起,闻言摸了两把肚皮,笑:“酒肉早便戒了,还等着你几个孩子长大吃福饭,哪这般容易就死了。”
小关公公也凑过去看,见着上头的蜈蚣疤,也心惊胆战,还问:“如今一点不疼了?”
王大郎笑:“不妨事,就阴雨天伤口还有些酸。”
小关公公对鱼姐儿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赞:“神童!”
此话险将张知鱼乐晕,她刚落地就想塑造神童之名,如今这般年月过去,才迎来了第一个慧眼识珠的人,心说,小关公公,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人精子!
张知鱼怀揣感激,便又提议:“小仁哥,我给你扎针吧!”
爱他,就要扎他。
小关公公见着王大郎的肚皮,心头也有个念想,便忍住害怕,将人带到房里,瓮声瓮气地埋头说:“扎了别告诉我,我怕忍不住跳起来,你家房顶就没了。”
张知鱼笑,你又不是我爹那般蛮子,如何掀得动我家的砖瓦房呢?
也是对自个儿自信太过,张知鱼一时没看出来小关公公脉里的不对,只当人在宫里是个有地位的捧墨太监,手粗都是砚磨的,殊不知人早就是张家的屋顶,就是县太爷的屋顶,他也能给扬喽。
只可惜范安不让。
张知鱼取了针袋,还没打开,小关公公就嚎上了。
肝儿一颤一颤,当下就叫夏姐儿进来给他说书,转移下注意力。
夏姐儿个街头霸王,肚子里的蛮话比她吃的米还多,得意扬眉,拍胸表示,别说转移注意力,就是念死了也成!
小关公公看着这两姐妹,一个要扎死他,一个要念死他,不由灰心地摊在床上。
张知鱼一乐:“对,就是要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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