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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此时一想想,说得还真是可笑。
她是半个奴婢的名分,挨不上甚么七出之条三从四德的边儿。
虽说作为正室太太的冯佟氏害过她,她还是忍不住要为她喊一下冤:难道花木兰替父从军,忠孝两全的人,还不如一个能为夫君广纳妾室的女人?所谓的楷模,就只表现在妒不妒上、帮不帮丈夫像收集古董一样搜罗美人上?
简直可笑至极!
今儿这一举,冯佟氏将双荚推出来,她搞不懂,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没了她,不还有别人?再说了,把她踩下来了,双荚上位了,不管谁受宠,与你冯佟氏又有甚么区别呢,真是损人不利己。
冯元怜惜她挺着大肚,揽着她回到座椅旁,中间隔着个硕大的八仙桌,便没放她坐去另一头,只打斜搂抱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将力气施加在椅背上,冯元往后靠着,让绿莺舒坦地俯趴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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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之人面上满是如五六岁淘气小丫头一样的不服不忿,嘴巴能挂油瓶,身子却软成一股水儿,服帖地跟他依偎着,地上倒影仿佛成了一人。
他攥着绿莺的下巴,凑到她脸蛋旁,唇触碰着柔软白皙的颊肉,热乎乎道:“坏丫头,将爷缠得死死的,从前倒不知,李大丫竟是个这么霸道的。”
又提起她这么土的名儿了,绿莺呼哧呼哧开始喘得急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他离得太近羞的。
瘪瘪嘴,她埋在他胸膛里瓮声瓮气道:“难道老爷希望妾身不闻不问,看见你宠别人还抚掌高兴,跟自己中了女状元似的嘻嘻傻乐?”
说完,竟握起一把小拳头,朝他肩头上使劲儿捶了下。
这么冷的天儿,都穿了夹袄,料子更是深色的厚锦布,这一拳头砸在上头,发出咚的一声,冯元登时瞠目结舌地望着她。
长这么大,除了杀敌,这还是他头回挨打呢,便是侯爷,都没朝他动过手。
他这小妾跟熊瞎子借胆儿了?
虎视眈眈的目光跟钉子似的扎着她的脸,绿莺理都没理,在那片宽广的胸膛上打了个哈欠,寻思是不是该打个盹儿,还不忘心道:怕你啊,知道你是纸老虎一个。
没人跟他对视,冯元也没对手发作,眼珠子瞪着生疼,索性眨眨眼,不跟她一般见识,深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愣愣瞅了瞅肩头,那里还有个拳头大的坑印儿,布料在慢慢浮起。
其实根本就不疼,肩头如羽毛拂过,舒坦得不行不行的,冯元又一次领略自己的贱性。
轻咳一声,他接着道,话里话外颇为语重心长:“你要是跟没心没肺似的不在意爷,爷还养你做甚么,不如杀了吃肉。
但吃味爷允你,但不允你横鼻子竖眼地对爷不敬,更不能霸道个没边儿。
爷宠你,你就好好受着。
爷宠别人,你也不能置喙,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连你们太太都不能干预的事儿,你竟还想插一档子?不要仗着爷宠你,就想上天,知道了么?”
见绿莺闷不做声,跟没听见似的,冯元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她正两手弯曲,包住耳朵死死捂着,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听也听不见”
的娇蛮模样。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冯元拉下她的手,道:“那个双荚,爷对她无意,要是稀罕,不早就讨来了?不过倒是不好再送回去,你也知道,你们太太前脚将她要来,爷后脚再去还回去,老夫人能高兴?不过是领着一等月例的大丫鬟罢了,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着,在老夫人身边待过的,你还嫌弃她笨手笨脚?”
绿莺相信他说得是真心话,既然对双荚无意就不会撒谎,可她却放心不下那个双荚。
犹豫了一下,她开口补了句激将话:“那爷要是改主意想亲近她了,可别在妾身的院子里。”
冯元开始头疼,恨不得敲她脑壳:“爷没想要她,可既然人都来了,不好再往回送,先留下罢,左右不差那一口饭。”
时光如流水,缓缓划过。
夫妾二人既将话说开了,尽管将来的日子如何走向,谁也不知,起码此时绿莺过得甚是满意,双荚是个爱攀高枝儿的女人,可却不是那种会使爬床等下作手段的人,不知是没想到还是不屑那些手段,反正除了些偶尔的日常摩擦,日子还算过得不错。
绿莺是正月中旬种下的孕,十月怀胎,产期应该在十一月初左右。
发动的日子提前了几天,正踩在了十月的尾巴上,夜里,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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